('阮氏竹没有立刻回答,罗邱淇继续陈述道:“今天饭桌上主办方跟我借你,说他们那边正好缺一个赛事记录员,我没同意。”
“给的酬劳还挺丰盛的——你是想跳槽吗?”他听见罗邱淇刻薄刁钻地问他。
平心而论,罗邱淇看向他的眼神并没有言语表达出来的那么为难人,但阮氏竹却因此清醒了,脑袋里有回声四处游荡,撞在密不透风的高墙上。
他沉默了片刻,并不确定这就是否就是罗邱淇今晚不给他好脸色看的原因,实话实说:“我没想跳槽。”
他是因为罗邱淇才下定决定来的香港,就算有一天心灰意冷,铩羽而归,在此之前也决不会选择跳槽或是辞职。
他以为他就算不说出来,罗邱淇也是懂的。
结果罗邱淇不仅不懂,甚至变本加厉,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墙壁推,说:“你别和我装。”
阮氏竹的肩胛骨受到撞击,痛得他往前缩,没有被抓住的手臂抱住了罗邱淇的腰,很快又放开了,好声好气地说:“……我没装。”
仰头看着罗邱淇的眼睛问他:“不是你叫我好好工作的吗?我就在好好工作啊。”
比赛时赛场上空漂浮着许多架无人机,阮氏竹没见过,一开始误认为是忙碌的蜻蜓,后来才知道那是航拍无人机,用来录像的。
再过一个月,或者更短的时间,新的录像带制作好,阮氏竹还想借了重温,他希望罗邱淇可以和往常一样,能够准许他在这间客厅的沙发上观看。
最好再准许他抱着靠枕看,因为他看到自己的身影、听见自己的声音,可能会感到不好意思。
可是他逐渐意识到一件事。
“还是说,你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
罗邱淇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好像是“嗯”了一声,抬手触碰阮氏竹的脸颊和耳垂,手法令阮氏竹感到熟悉,罗邱淇就喜欢这样捏zuzu的耳朵。
“毕竟对你来说,撒谎像喝水一样简单吧。”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呼吸吹拂着阮氏竹的鼻尖和嘴唇,像野火逃窜的荒原迎来的第一场寒冬。
“罗邱淇,我——”
阮氏竹费力地想讲点什么,从头至尾地向罗邱淇好好解释,最后罗邱淇的电话铃声响了,他说的除了罗邱淇名字以外的只言片语,皆是毫无意义。
“我去接电话。”罗邱淇后退去了阳台。
阮氏竹脸颊滚烫,浑身疲惫,骨头像被拆散随意打乱,靠墙撑了半分钟,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厨房拧开了水龙头。
夏季连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都是热的,对降温毫无作用,阮氏竹想起冰箱冷冻层有冰袋,蹭到冰箱前蹲下,在冷冻抽屉里翻翻找找,找到了满满盛着一盒冰块的冰盒。
打开冰盒,阮氏竹挑出来一颗四方四正的透明冰块,捏在拇指和食指指腹中间,融化的冰水顺着虎口流下去,在手腕处停滞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