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亮起时,满墙的密信和堆成山的北戎兵器刺得人眼睛发疼——最上面那封密信的落款,赫然是"影无痕"。
楚瑶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户部的偏厅里,她盯着眼前的账册,泛黄的纸页上,"清平会"三个字被朱笔圈了七八个圈。
户部尚书张大人的冷汗顺着下巴滴在案上,声音发颤:"公主,这...这账册是去年年底才有的,老臣实在不知..."
"张大人不必慌。"楚瑶的声音却稳得像块玉,"你且说说,这'清平会'的银子都拨去了哪里?"她翻开账册下一页,瞳孔猛地收缩——每笔支出都对应着某个官员的名字,陈德海、赵世昌、甚至还有两个她眼熟的将军。
"公主!"门外突然冲进个小太监,手里举着个漆盒,"宫门口有个穿灰布衫的婆子,说要见您,还说...还说这是'清平会'的密账。"
楚瑶打开漆盒的瞬间,檀木香气裹着霉味扑面而来。
最上面一页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那是赵世昌的亲笔:"北戎送来十万两,五成给陈德海买粮,三成给边关守将换防..."后面的字被墨迹晕开,却清楚地盖着北戎狼头印。
"好个清平会。"楚瑶合上账册时,指节发白,"张大人,劳烦你把这些账册誊抄三份,明日早朝呈给陛下。"她望着窗外渐起的暮色,嘴角勾起抹冷意,"有些人,该醒了。"
早朝的钟声撞破晨雾时,乾元宫的金銮殿里一片死寂。
林风捧着柳如烟的账本、苏婉儿的密信、楚瑶的账册,逐一摊开在御案前。
龙椅上的皇帝捏着那封影无痕的密信,指节泛白:"林卿,你说赵世昌勾结敌国?"
"陛下请看。"林风翻开楚瑶的密账,"这是'清平会'与北戎的银钱往来,每笔都有赵大人的手书批注。"他又指向柳如烟的资金流向图,"这是北戎商会的记录,赵大人名下的庄子,去年收了三十车'私货'——"他顿了顿,"经苏将军查验,都是北戎的精铁。"
丹墀下的赵世昌突然踉跄一步,官帽上的珊瑚珠乱颤:"陛下!
这是栽赃!
林帅公报私仇——"
"赵大人别急。"林风又取出苏婉儿从山寨里搜出的密信,"这封是影无痕写给您的,说'待乾元内乱,当以赵公为相'。"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影无痕是谁?
北戎新封的'破局使'!
他要的不是钱,是乾元的江山!"
赵世昌的脸瞬间煞白,踉跄着撞翻了旁边的礼官。
几个金吾卫冲上来按住他,他却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疯癫:"你以为你赢了?
真正的棋局才刚开始——"他的目光扫过殿下众人,"影先生说过,乾元的烂疮,不是剜几个贪官就能好的!"
"把他押入天牢!"皇帝拍案而起,龙袍都被震得乱抖。
林风望着被拖下去的赵世昌,突然注意到他袖中滑落的半片碎玉——和影无痕送来的玄鸟玉牌纹路一模一样。
退朝时,殿外的阳光正烈。
林风捏着那半片碎玉站在阶前,远处传来金吾卫敲锣的声音:"全城戒严!
严查通敌!"他摸出怀中的清剿令,墨迹未干的"清平会"三个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林帅。"苏婉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银枪的枪缨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玄甲卫已在城西集结,随时可以出发。"
林风望着远处渐起的尘烟,将清剿令递给她:"去把'清平会'的根,连锅端了。"他的目光扫过宫墙下的柳树,那里有个戴斗笠的身影一闪而过——像极了昨日送玉牌的人。
归墟引的内力在经脉里翻涌,他突然想起赵世昌临去前的笑。
真正的棋局...吗?
他握紧腰间的虎符,转身走向御书房。
阳光照在他肩章的金线刺绣上,映出一片刺目的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