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郑明礼的声音不再发颤,反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流畅,“此乃寒凝血瘀所致痛经!寒邪客于胞中,气血运行不畅,瘀血内停,不通则痛!当以温经散寒,活血祛瘀为治!”
“可用少腹逐瘀汤!”他语速加快,条理清晰,“方中当归、川芎、赤芍活血化瘀,共为臣药;蒲黄、五灵脂活血止痛,共为佐药;小茴香、干姜、肉桂温经散寒,暖宫止痛,共为君药;延胡索行气活血止痛,为使药。若兼有血块,可加三七、莪术以增强化瘀之力,若痛甚,可加没药、乳香以增止痛之效!”
一番话说下来,行云流水,滴水不漏!
谢冬梅彻底怔住了!
这还是她那个木讷寡言,一问三不知的三儿子吗?!
这思路之清晰,辨证之准确,用药之老道,简直……简直不像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后生!
她心头巨浪翻滚,看着郑明礼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以及那双闪烁着坚定光芒的眼睛,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狂喜!
“好!说得好!”谢冬梅压下心中的激荡,眼神却越发锐利,“那我再问你!若是一小儿,反复高热,咽喉肿痛,扁桃体化脓,舌红苔黄,脉数,此乃何邪所致?寻常医者多用银翘散或普济消毒饮,你有何不同见解?若高热不退,出现惊厥,又当如何急救?”
郑明礼毫不犹豫,朗声道:“妈,此乃风热疫毒循经上攻咽喉所致,乳蛾之症也!寻常银翘散疏风清热,普济消毒饮清热解毒,固然对症,但若疫毒过盛,恐药力不足。孩儿以为,当辨其邪在气在营,若仅在气分,可用白虎汤合清瘟败毒饮加减,以大剂石膏、知母清泻肺胃之热,辅以黄芩、黄连、栀子清热泻火解毒,再加板蓝根、大青叶、连翘、牛蒡子等清热利咽之品。若高热不退,热入营血,出现惊厥,此乃热极生风,当急以羚角钩藤汤加紫雪丹或安宫牛黄丸,清热开窍,凉肝熄风!”
谢冬梅听得心潮澎湃!
羚角钩藤汤!紫雪丹!安宫牛黄丸!
这些方子,无一不是治疗急症重症的经典名方,寻常年轻医者,莫说灵活运用,便是能说出其组成和功用已属不易!
而郑明礼,不仅对答如流,甚至还能根据病情变化提出不同的治疗方案!
这……这哪里是木讷?!
这分明是大智若愚!
谢冬梅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几巴掌!
她又接连问了几个极为刁钻的病症,涉及内、外、妇、儿各科,甚至还有一些极为罕见的药材炮制和药性禁忌。
郑明礼皆一一从容应答,不仅准确无误,甚至在某些病症的独到见解上,连谢冬梅都觉得眼前一亮!
问到最后,谢冬梅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三儿子,这个从小到大最不受她重视,甚至被她认为是‘榆木疙瘩’的儿子,此刻在她眼中,却仿佛笼罩着一层耀眼的光芒!
赵伯说得对!
明礼这孩子,不是池中物!
她谢冬梅,看走了眼!
这一刻,一股巨大的愧疚感如潮水般将谢冬梅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