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典洲亲自陪着谢冬梅和郑爱国往厂门口走,边走边心有余悸地说道:“谢大夫,我真是佩服你。这煤气味儿,他们天天在车间里待着的人都没你警觉。您是怎么一眼就看出这管道接口有问题的?这可真是帮了我们厂大忙了!”
他是真的好奇,也是想从谢冬梅这里再探探口风,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他不知道的隐情。
谢冬梅总不能说自己是活了两辈子,到厂里看到小李才想起一些细枝末节吧?
她淡淡一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常年跟药材打交道,鼻子比一般人灵敏些。”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再加上,我瞧见那位小李师傅,他操作那台烤箱的时候,神色一直很紧张,眼神也老往那管道瞟。我就留了个心眼,多问了他几句。”
王典洲不是傻子,谢冬梅在质问李长升时那笃定的语气,仿佛亲眼所见一般,绝不是单凭鼻子灵敏和观察细致就能解释的。
这谢冬梅肯定还知道些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
但他看谢冬梅的样子,显然是不打算深谈。
“谢大夫真是心思缜密,观察入微啊!”王典洲干笑两声,客套道,“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事儿,多亏了您。改天,我一定登门道谢!”
“王厂长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其实我早就想请您来家里吃餐便饭了,爱国有时候一根筋,没有李副厂长那么圆滑,您多担待点。”谢冬梅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他心里琢磨着,这李长升怕是真的捅了天大的篓子,谢冬梅这番话,分明是在点他,让他往深里查,往李长升身上查!
这女人,不简单!
谢冬梅送走了王典洲,糕饼厂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厂区内的喧嚣。
谢冬梅脸上的客套笑容瞬间敛去,她一把拉住正准备回车间安排工作的郑爱国,压低了声音:“爱国,你现在马上去李长升的办公室!”
郑爱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了一跳,有些发懵:“去他办公室干啥?冬梅,王厂长不是让我带队查设备吗?我得赶紧安排人手……”
“查设备不急这一时!”谢冬梅打断他,“李长升那老狐狸,现在肯定像惊弓之鸟!我怕他狗急跳墙会销毁证据!你现在就去他办公室,把他办公桌里、柜子里,所有带字儿的纸,不管是账本、票据、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记录,全都给我翻出来交给王典洲!记住,一张纸都不能少!”
郑爱国想起刚才李长升那副心虚又怨毒的眼神,重重一点头:“好!我这就去!你放心,保证给他翻个底朝天!”
谢冬梅看着郑爱国大步流星地冲回厂区,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上一世,糕饼厂那场惊天动地的煤气爆炸之后,就是在李长升那间堆满杂物的办公室里,翻出了他贪污设备采购款、吃巨额回扣的证据!
那些证据,足以把他送进去踩一辈子缝纫机!
这一世,虽然阻止了爆炸,但也打草惊蛇。
李长升现在肯定吓破了胆,万一他真的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这三天‘反省’的机会,偷偷溜回厂里把证据销毁,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办完了厂里的事,谢冬梅骑着郑爱国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慢悠悠地往谢氏医馆晃悠。
到了医馆门口,看着那块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斑驳的‘谢氏医馆’牌匾,她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前一世,老三明礼的死,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她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