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过来时,他隐约也听见了屋子里的争执声,大意就是张大人不愿意喝这碗药。
妇人是张大人的夫人,张夫人性格温顺,眼睛红肿,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二人是青梅竹马,仅有的两次吵嘴都和二人的独子有关。
若是往常有客来寻张大人,不必他开口,张夫人就会主动避出去。
可今日张大人开口后,张夫人没走,反倒朝唐相福了福身,恳求他帮忙劝劝张大人:“药已经熬好,他不喝,也是浪费了常乐的一片心意,他不喝,常乐那一刀不是白挨了么?唐大人,我实在是劝不动他……”
说着说着,张夫人就又忍不住哽咽起来,泣不成声,她既心疼儿子,又心疼张大人,怎么都是难受。
唐相已然猜到了这一点,叹了口气,没说一定会帮着劝,只道:“弟妹,我们先聊聊,你先去看看常乐,这寻常人挨了一刀都得难受,更何况我记着常乐身体并不大好……”
提起儿子张常乐,张夫人又要哭了,点了点头,让丫鬟放下了那碗药,领着人出去了。
等她一走,唐炳悄摸靠过去,低头看了看那碗药:“这药是太医开的么?”
他瞧着这不像药,更像是毒,闻着就让人不适,嗅觉稍微敏感些的恐怕得直接呕出来。
张大人叹了口气,道:“应该不是。”
“不是?”唐炳挑眉。
张大人解释:“是我夫人从别处求来的,据说是长公主府请了位得道高人写出了这张方子——”
顿了一下,他皱着眉头继续说下去:“还有传言,只要按着这方子继续吃下去,即便没病,也能靠这方子延年益寿。”
“疯了!”唐炳想也没想道,一时之间竟有些毛骨悚然,“就这么一碗药,能延年益寿?我猜里面的药材不是难寻的,只有那心头血是最特殊的吧?”
张大人点头,证明了他的猜想。
唐炳沉声:“想出这药方的人是想干什么?若这说法传了出去,这天下都得乱,不知会引出多少血案,其心可诛!”
他因为愤怒腮帮子都紧绷着,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若非还记得这不是唐府,他早已将这碗邪药摔了。
愤怒之余,唐炳下意识去看自己父亲,却发现唐相站在那里,到了此刻神情都还是平静的。
张大人也发现了这一点,但他以为只是唐相城府够深,不显山不露水的,可唐炳了解自己父亲,他更像是早知道这些事,甚至知道背后更深的一些东西,所以此刻才并不惊讶,也没什么反应。
唐炳压下了心头的疑惑,他没有再出声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