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时候张大人才提起为何请唐相过来。
他没打算喝这药,即便儿子张常乐已经为他取血,他也不打算喝这药。
“本该是我亲自上府,只是我如今这样,只好厚着脸皮让老管家去请你,如今在这京城我唯一能托付的人也只有你……”
张常乐幼时生过一场病,自那之后身体便比同龄人要弱,连脑子似乎都有些浑噩,偶尔不大清醒。
他夫妻俩对常乐唯一的期望便是他平平安安就好,是以才取了“常乐”这么个名字。
“常乐常乐,知足常乐,等我死后,我让他娘俩还留在这京城,不必回老家,再将这宅子变卖了置办个小些的院子,我这些年也攒下些银钱,不多,或许日后他娘俩日子清贫些,总归能吃饱穿暖有地儿落脚,只是这京城凶险,孤儿寡母容易招祸……”张大人靠在床头,絮絮叨叨说着话。
这话大概是他在心里想了许久的,等有朝一日自己若去了,他就这么给娘俩安排好,只是他也未曾想到这一日会来的这样快,攒的银钱也不知够不够……
说到后头,他眼中陡然聚起盛光,唐炳吓了一跳,险些以为他这是濒死前回光返照。
“只求你看在我们往年同窗之情上帮我照拂他们一分,一分就够,只不让他们在我死后被人欺辱就好……”
这也是他不想让妻儿回老家的缘故。
老家那边他没有放心的人,更何况穷山恶水,妻儿更易招祸,在这京城里,他留给妻儿的那点东西没什么人看得上,即便有歹徒起了歹心,有唐相照拂,也能让妻儿平安……
唐相没有立刻说话,张大人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似乎要朝他跪下。
唐相这才朝前疾走了两步,伸手一把扶住了他:“你不必如此。”
顿了一下,他看着这位同窗旧友的眼睛,压低了声音道:“这药你不喝是对的,且熬过这几日,熬过去就好起来了……”
他轻拍了拍张大人的手臂,眼也不眨深深看了张大人一眼。
可张大人听了他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巨震,死死抓住他的手,脱口而出:“你是否也知道什么?”
他这时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语气不对,倒像是知道些什么,唐相眼皮跳了跳,看着这位同窗的目光就有些不大一样了。
张大人察觉到了,生怕他因为猜疑自己而不再照拂妻儿,咬了咬牙,朝唐炳那边看去:“唐少爷能否替我将门关上?”
他本意是想支走唐炳,唐炳听出来了,迟疑了一瞬就打算出去,左右现在听不着,回去他大可问自己亲爹。
可唐相出声:“他和十七殿下一早就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