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下第三盏灯,崔韵时冲白邈笑了笑,而后写上祈愿一生相守的话语。
白邈欲言又止,下午崔韵时同他说了自己的决定,可他想,她说不定是为了他俩能顺利在一起,才选择去永州。
他忽然道:“你还是再想一想,我觉着,留在京城,比在永州安逸多了。”
“嗯?为何这般说?”
“他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白邈的声音干巴巴的,“因为我也是这么喜欢你的。”
他慢吞吞地,不情不愿地道:“所以他会听你的话,会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崔韵时笑了:“你这样想,是以己度人,你也心甘情愿被我利用吗?”
“你不会利用我的,”白邈小心地托着那盏花灯,用手挡住风,以免灯被吹灭,“因为我没有利用价值。”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只是一头白熊,他没有狡猾的人族那般脑筋灵活,只能在每个冬日窝在她身边,和她抱团取暖,用自己的毛皮给她带去一点点聊胜于无的慰藉。
等到冬日过去,他就会自觉离开,躲在山里看她重新回到人的世界厮杀,争夺荣耀和资源。
崔韵时摸了摸他冰冷的脸,轻声道:“如果我有两个选择,一个天一个地,那么我会离开你,选择最好的那一个。”
就如六年前那样。
“可是如果这两个选择相差不多,我一定会选有你在的那一个。因为你弥补了那点缺失和差距,所以你怎么会没有利用价值,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很大的价值。”
她说完,白邈突然发出古怪的声响,像是一只鸟被踩到了肚子发出来的。
崔韵时迷惑:“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我要哭了的声音。”白邈呜呜道。
“……”
崔韵时忍住不要嘲笑他,和他一起将最后一盏花灯放入水中。
白邈还在念叨:“你随时都可以反悔,即便你回到他身边,我也会永远等你,等你功成名就,我们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的那日。”
崔韵时放弃温情的劝说,直接恐吓道:“你再多嘴我就踢你屁股。”
白邈立刻闭嘴了,他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穿上了自己最爱的花衣裳,不想被踹一个脚印。
三盏莲花
状的河灯与旁人方方正正的骰子灯撞来撞去,数次颠簸,又顺利地向前飘去。
满河的河灯,像是一条新的光明的道路,看得崔韵时心里充满毫无来由的希望。
她转头对着白邈大笑,想要拉着他跑起来,随便跑到哪里都好。
但她最后还是没有拉起他,他们就站在原地,凝望着彼此。
河灯一盏盏向下流去,一盏不知其主的河灯撞在岸边,搁浅在岸上,谢流忱伸手帮它调整了方向,重新送回水中。
他抬起头,就在这时,远处烟花乍起,仿佛是从崔韵时身后升入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