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工代赈?”张诚嘴巴微张,这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词。
“没错。”姜恪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张诚无法理解的光芒,“想吃饭,可以。干活!”
“城北的城墙,年久失修,需要加固。城西的护城河,淤泥堵塞,需要疏通。城南城东,大片荒地,需要开垦。”
姜可伸出三根手指。
“活,有的是。本王定个价码:凡我幽州子民,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肯出力,做工一天,可领走三升粟米,两斤杂面。这个工钱,足够一家三口,吃上两顿饱饭!”
张诚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这……这工钱也太高了!高得离谱!
要知道,朝廷征发徭役,别说给钱给粮,不自带干粮都算是皇恩浩荡了。
“王爷……这……府库怕是……”
“本王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跟着本王干,不仅饿不死,还能吃饱饭,顿顿吃饱!”姜恪的语气斩钉截铁,“本王要的,是一个活过来的幽州!而不是一个半死不活的烂泥潭!”
他拍了拍张诚的肩膀。
“张都尉,修城墙的事,就交给你了。人手不够,就从流民里招。工具不够,就拿本王的手令去武库领。本王只有一个要求,快!”
张诚看着姜恪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心底的热血也被彻底点燃。
他不再犹豫,猛地一捶胸甲,大声应道:“末将领命!定不负王爷所托!”
新政令一出,整个幽州城,活了。
起初,还有人怀疑,不相信天下有这等好事。可当第一批修城墙的民夫,在傍晚时分,真的从官吏手中领到了沉甸甸的粮袋时,全城都轰动了。
第二天,报名做工的队伍,从城主府门口,一直排到了城南门。
曾经死气沉沉的幽州城,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巨大工地。
城北,数千民夫喊着号子,搬运土石,破损的城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加高。
城西,人们卷起裤腿,站在冰冷的淤泥里,清理着河道,干得热气腾腾。
城外,更多的百姓拿着锄头、铁锹,将覆盖着白雪的荒地,一寸寸地翻开,露出黑色的沃土。
哭喊声、呻吟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铿锵的工具撞击声,是嘹亮的劳动号子,是人们领到粮食后发自内心的笑声。
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正在这座绝望的城市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姜恪站在刚刚加固了一段的城墙上,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寒风吹动他的衣袍,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张诚快步跑上城头,兴奋地汇报:“王爷!神了!简直是神了!这帮人,干起活来不要命啊!照这个速度,不出半月,北城墙就能全线加固!”
姜恪点点头,目光越过热火朝天的工地,投向更远的地方。
那些开垦出来的荒地,虽然广阔,但在他眼中,依旧太少,太贫瘠。
“这点地,不够。”他轻声说道。
张诚一愣,没听清:“王爷,您说什么?”
姜恪缓缓转过头,他的目光不再温和,而是变得锐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侵略性。他看的不是城外的荒地,而是城内,那些高门大院所占据的、最肥沃的庄园田产。
“传本王命令。”
他的声音平静,却让张诚心头猛地一跳。
“从明日起,清丈田亩!”
张诚的呼吸停滞了。
姜恪看着他震惊的脸,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句足以让整个幽州天翻地覆的话。
“把地,从那些士绅的嘴里,一寸一寸,给本王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