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祈在墓碑前站着,严戈跟在身后,手里提着花篮,一簇黄白的菊花怒放,看起来生机盎然。
陶母带着陶嘉钰找守墓的人要来了一个铁桶,把纸钱,自家叠的金元宝拿出来,点燃了。
灰白的烬随着微风扬起,飘向空中,飞到更远的地方。
母子三人都抬头看着,眼睛里沁出一点晶莹的泪。
陶嘉钰年纪还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望了一会儿墓碑,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抽噎着:爸爸
陶母把她揽进怀里,母女俩依偎在一起。墓碑上的照片仿佛静静凝望,带着点温柔的鼓励。
陶祈上前两步,在墓碑前跪下,声音还有些沙哑,但是坚定:爸,以后我会好好的。我会照顾妈和妹妹,会努力变得越来越好。你不要担心
我以前觉得你不见我是不爱我,还在心里埋怨过你。陶祈哽咽着说,眼睛泛红。对不起,爸爸我很后悔以前没有坚持多看看你
他说不出话来,泪流满面。
到现在陶祈才觉得自己错过了那么多东西。如果爸爸还在的时候,每次回家坚持去看看他呢?不管他同不同意,进去房间里说两句话,哪怕只是在一起待一会儿,只要有一次
可是他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陶祈抽噎着,捡起金元宝,往火里化。仿佛多烧一点就能给已经离世的爸爸更多东西,这是他已经没办法再说给父亲的歉疚后悔。
严戈在后面看着,默默无言。他走到陶祈身边,蹲下来,跟他一起往火里扔金元宝和纸钱。待了一会儿,把花篮放在了陶父墓碑前,又退回来。
他没有说任何话。在这个场合,只要陪伴着陶祈就足够了。
一阵微风吹过,泛白的灰烬越来越高,越来越远,墓碑前花朵盛放,绿色的叶子轻轻颤动,带着强烈的生命力。
已经沉眠的与还在人世的,都要随着时间,一刻不停地、永久地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陶父:我领便当了。
陶祈:哭唧唧。
严戈:我还没来得及拜见?
看完这章的小天使不要哭!后面是甜甜甜了!不虐!我保证!
前几章看到有小天使留言说让陶爸爸好好的,我都不敢回复,超级心虚。
今天总算还是不敢回复(你
第40章嫂子能对我哥好吗
从墓地里回来,陶妈妈准备午饭,把陶祈赶去陪严戈说话。
陶母相信了严戈说的,他是自家儿子的男朋友。就把女儿叫着一起到厨房,让他们小年轻单独相处。
堂屋里挂了白皤,还有陶父的照片。陶祈站着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走进那个常年紧闭着门的房间。
小时候陶祈常常在这个房间里看电视,现在走进来一看,却发现墙壁潮湿,因为常年不见阳光不透风,显得窒闷阴森,与记忆宽敞的样子并不相同了。
严戈站在门口,没有擅自走进来。
办葬礼的这几天,他都待在这里陪着陶祈。因为年纪较陶祈更大,处事成熟,所以还帮着接待了来参加葬礼的宾客,态度冷静又和蔼。比起沉浸在悲伤里的家人,这种时候,确实是旁观者处理事情更恰当。
我听妈说,发现爸昏迷的时候,他就是倒在床边。陶祈低声说。太阳穴磕到床头柜的尖角了,地上还有一只碎了的玻璃杯他没有喊救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就这么过去算了。
严戈没有说话。他不知道陶父是抱着怎样的心理,陶父所想过的一切,都已经随着骨灰长眠于地下了。
陶祈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试图想象父亲每天待在床上,动也不能动的时候,往窗外看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他发了一会儿呆,转身走到门口,声音闷闷地。
你能抱抱我吗?陶祈问。
他心里难受,想向最熟悉、最依赖的人寻求安慰。但是妈妈和妹妹跟他一样难受,他必须尽快调整过来,去安慰他们。
只有严戈,是让他觉得放松又安稳的人。他喜欢严戈,现在这种时候,能有严戈陪在身边,让他觉得心里温暖柔软。
陶祈在心里跟自己说:就这么一次。过后就不能再伤心了,要代替爸爸,照顾妈妈和妹妹。他们母子三人过得好,爸爸才能安心。
他站在严戈面前,眼神满是渴望和难过。
严戈看着他,没说什么,只张开手臂。
两人拥抱在一起,严戈抚摸陶祈的头发,一只手搁在他背上,嗓音低沉温和:没事,我会陪着你的。
陶祈两只手在他背后揽住,把头埋在严戈胸口,一言不发。
他心里有些惶然,但是这样被严戈抱在怀里,两人身体相拥,又突然觉得有些安稳了。
严戈真好啊。陶祈在心里想。
中午吃饭的时候,陶母想起来,问陶祈什么时候走。
陶祈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是在家里多陪陪妈妈和妹妹,还是回公司里继续实习。
陶母看他的神情就知道在想什么。她心里是不想让儿子再待在家里的,丈夫刚刚过世了,都待在家里,母子三人每天只能互相劝慰,说一些话徒惹伤心,还不如去做些别的事情,时间一久,就什么都过去了。
我明天就准备收拾一下,把杂货店关了,进厂子里去找事情做。陶母说。
陶祈一愣,看着她。
这几年你打回来的钱,我都攒下来了,之前欠的债一点点还着,也差不多了。陶母道。她看着一双儿女,和坐在儿子身边的英俊男人,笑了笑。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你们爸爸不在了,我就不在家里守着。去赚点钱回来,嘉钰以后上学用得着。
陶祈低声叫:妈
他心疼母亲,想让她不要在外面打工。本来就已经不年轻了,还进厂子里去做事,能受得了吗?
但同时,陶祈心里也清楚,嘉钰还小,后面读书要花钱的地方还多。
即使他以后工作了,赚钱了,妈妈也不会同意让他一个人供着嘉钰。
陶祈拿着筷子,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陶母给儿子夹菜,看了看严戈,犹豫一番,也给他夹了点菜,道:孩子,这几天帮忙辛苦你了,多吃点。
严戈知道,这就算是认可他了,就点了点头,说声谢谢。
陶嘉钰扒着饭,小心翼翼地抬头瞧坐在哥哥旁边的那个不认识的叔叔:刚才在厨房里,妈妈说那是哥哥的男朋友。
陶嘉钰已经上初二,现在的小孩子都早熟,即便是在小县城里,也早就知道了很多事情。她刚开始是想叫叔叔来着,但是看着对方严肃的脸,没有敢出声。现在知道了那是哥哥的男朋友,她是不是该叫嫂子啊?
嘉钰在心里为难。
陶母和陶祈商量好,两天之后陶祈就回公司去上班,陶母进工厂找一份不那么累的工作。陶嘉钰暑假有补习班,每天中午回家吃饭就行了,也不需要专门的照顾。
嘉钰听见了,小声问:那嫂子跟哥哥一起走吗?
众人:
陶母尴尬道:小孩子不会说话
陶祈只希望妹妹声音小,严戈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然而事实总是与期望的不同。
严戈笑了笑,道:没事,本来也是这样。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问她:舍不得哥哥走?
嘉钰点了点头,但随即道:哥哥是去工作,是好事,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