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锋阁角落的霉味混杂着陈年灵墨与灰尘的气息，钻入张凡的鼻腔。孙老头那如闷雷般的鼾声，此刻成了最好的掩护。张凡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冷汗混着血污从额角滑落。他攥着那块仅存的中品灵石——雷万钧怨念的冰冷载体，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伤口崩裂的刺痛提醒着他此刻的疯狂。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踉跄着挪到藤椅旁。鼾声依旧，口水蜿蜒。张凡飞快地将那块沾着自己血污、萦绕着不祥阴冷气息的中品灵石，精准地塞进了孙老头油腻灰袍那半敞开的怀里。
灵石触及皮肤的瞬间，鼾声，戛然而止！
张凡浑身汗毛倒竖，几乎要拔腿就跑。但藤椅上的老头只是咂了咂嘴，眼皮都没抬，一只枯瘦如鸡爪的手却闪电般探入怀中，精准地捏住了那块灵石。指尖在灵石怨念标记处摩挲了一下，动作快得如同错觉。
“唔…”孙老头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仿佛梦呓，“凡品下阶…《清风拂柳步》…一块…下品…”他另一只脏兮兮的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巴掌大的灰玉令牌，指尖在上面鬼画符般划拉了几下，一道微光闪过，算是登记完毕。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眼皮依旧耷拉着，仿佛仍在酣睡。
紧接着，那只枯瘦的手又缩回怀里摸索片刻，然后像丢垃圾一样，“啪嗒”、“啪嗒”，两件东西被随意地扔在张凡脚边积灰的地面上。
一件是那本封面空白、文字扭曲邪异的《九死蚕魔经》残篇册子。另一件，则是一枚约三寸长、两指宽，通体呈现出内敛暗金色的玉简，玉质温润，隐隐有锐利之气透出，正是凡品上阶功法——《庚金剑气诀》！
【叮！作死任务「功法盲盒与灵石销赃」完成！奖励发放：作死点数+25！获得《庚金剑气诀》！孙老头好感度+1（神秘侧）！当前作死点数：40！】
成了！巨大的狂喜伴随着更强烈的眩晕冲击着张凡的大脑。他顾不上脏污，几乎是扑倒在地，一把抓起两件功法，死死捂在怀里。那《庚金剑气诀》玉简入手温润，微凉的触感下仿佛蕴含着万千锋锐，让他焦灼的心神为之一清。而《九死蚕魔经》的册子则传递来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让他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还不滚？等着执法堂请喝茶？”孙老头含糊不清的嘟囔声响起，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不耐烦。他甚至翻了个身，用油腻的后脑勺对着张凡，鼾声旋即再起，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张凡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远离那个角落。苏晚不知何时已收起玉笔，正倚在一个布满灰尘的书架上，笑吟吟地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眼神里充满了“果然如此”的戏谑。
“恭喜张师弟，喜提双份‘惊喜’。”苏晚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此地不宜久留。灵石销了，功法到手，找个僻静地方‘开盲盒’才是正理。姐姐我嘛…还有点小素材要整理。”她晃了晃手中的玉笔，笔尖一点金光闪烁即逝，显然刚才的“交易”过程已被完整记录。
张凡此刻哪还有心思管她记录什么，强烈的危机感和对功法的渴望催促着他。他忍着剧痛，将两件功法塞进苏晚“投资”的低级储物袋，与那庞大的钢脊毒蜥尸体作伴，踉跄着冲出砺锋阁沉重的石门。
砺剑峰后山，一处人迹罕至、布满嶙峋怪石和稀疏灌木的狭窄石缝，成了张凡临时的避难所。浓重的血腥味和汗味在这里弥漫，他瘫坐在冰冷的岩石上，背靠石壁，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扯风箱。
他先掏出了那枚暗金色的《庚金剑气诀》玉简。玉简入手，温润中透出的锐气更甚，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刺激他的掌心。
【检测到凡品上阶攻击功法《庚金剑气诀》拓印玉简！是否消耗10点作死点数，启动‘痛苦速成’模式？】
【提示：此模式将引动玉简内封存的一缕原始庚金之气，强行贯通宿主相关经脉窍穴，过程极度痛苦，但可省去百日感悟之功！风险：经脉撕裂风险40%，剑气失控风险20%！】
“痛苦速成？”张凡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经脉受损的双手，感受着体内厚土生肌丹药力与炼体术痛苦淬炼的持续拉锯，一股狠劲涌上心头。痛？还能比现在更痛吗？雷万钧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他缺的就是时间！缺的就是能撕开筑基修士防御的爪牙！
“启动！”张凡在识海中低吼。
【消耗作死点数x10！‘痛苦速成’模式开启！引动原始庚金之气！】
嗡——！
手中的暗金玉简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难以言喻的锋锐、冰冷、凝练的气息，如同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破张凡的掌心皮肤，蛮横地钻入他手臂的经脉之中！
“呃啊——！”张凡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惨嚎，身体猛地绷直如弓！那不是肉体的痛，而是仿佛有千万柄冰冷的小剑在他脆弱的经脉里横冲直撞，疯狂地切割、开拓！他手臂上的血管根根暴凸，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金属蛇在游走、穿刺！
【警告：手太阴肺经部分撕裂！痛苦指数180%！强制引导中！】
【消耗作死点数x1，修复微小经脉裂痕！】
【消耗作死点数x1，镇压庚金之气暴走！】
系统提示如同刷屏，作死点数飞快消耗。张凡眼前发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汗瞬间浸透破烂的衣衫。他能清晰地“看到”识海中浮现出一片冰冷的金色星图，那是《庚金剑气诀》的运转路线，而那狂暴的庚金之气，正被系统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强行按着路线在他受损的经脉中推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时辰。当那股撕裂般的剧痛稍稍平复，一股微弱却无比凝练、带着金属质感的锋锐气流，终于在他体内艰难地完成了一个周天的运转，最终盘踞于他丹田气海边缘，如同一枚小小的、冰冷的金色种子。
嗤！
张凡下意识地并指如剑，朝着身前一块凸起的岩石猛地一划！指尖掠过空气，竟带起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破空锐响！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寸许长的淡金色气芒一闪而逝！
噗！
岩石表面，留下了一道深约半寸、边缘光滑如镜的切痕！切面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锋锐气息！
成了！剑气雏形！
虽然微弱，虽然只发出一寸，虽然手指因强行催动剑气而再次崩裂流血，但这实实在在的攻击力，让张凡疲惫欲死的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这是真正属于他的攻击手段！不再是靠蛮力和石头！
【《庚金剑气诀》入门！当前境界：初窥门径（1/100）！获得主动技能：庚金指剑（雏形）！】
【提示：因‘痛苦速成’及宿主状态，剑气威力仅为正常三成，消耗极大，慎用！】
狂喜还未散去，一股截然不同的、阴冷粘稠的悸动，猛地从怀中的储物袋里传来！是那本《九死蚕魔经》！
张凡心中一凛，强撑着精神将其取出。那空白的封面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变得更加幽深。他忍着不适，翻开了第一页。那扭曲如虫豸的邪异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在他视线接触的瞬间，疯狂地蠕动、旋转！
嗡！
一股冰冷、死寂、带着无尽衰败与诡异生机的庞大意念，如同决堤的冰河，轰然冲入张凡的识海！
【警告！检测到上古禁忌魔念冲击！】
【《九死蚕魔经》残篇激活！尝试绑定宿主！】
【绑定要求：以精血为引，魔念为种，铸就九死魔基！】
【拒绝绑定惩罚：魔念反噬，神魂枯萎（倒计时：十息）！】
【强制绑定风险：根基污染90%，心魔滋生率99%，化茧成功率1%！】
冰冷无情的提示如同丧钟！张凡眼前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和扭曲的魔纹充斥，耳边响起亿万虫豸啃噬的沙沙声和濒死绝望的哀嚎！他的神魂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绑定？这根本是强买强卖！不绑就死？！
“操！”绝望的怒吼在张凡心底炸开。他根本没有选择！十息？他现在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快没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里面的人！滚出来！”一声暴戾的厉喝，如同炸雷般在狭窄的石缝外响起！紧接着，数道强横的灵力波动如同探照灯般扫了进来，瞬间锁定了瘫坐在石缝深处的张凡！
执法堂！来得这么快？！
张凡亡魂皆冒！《九死蚕魔经》的魔念冲击和执法堂的突袭几乎同时降临，将他逼入了真正的绝境！他猛地抬头，透过石缝的间隙，看到外面至少有三个身穿青云宗执法堂黑色劲装的身影，为首一人面容冷硬，眼神锐利如鹰隼，赫然有着炼气后期的修为！他们显然是循着血腥味和此地微弱的灵力波动找来的！
“是那杂役张凡！”另一个执法弟子认出了张凡，厉声道，“砺锋阁孙执事举报，有弟子行贿窃取功法！张凡，你怀中之物，可是赃证？！”
孙老头？！那个老东西！张凡瞬间明白了，这老梆子不仅收了贿赂，转头就把他卖了！这他妈是黑吃黑！
“拿下！”为首执法弟子毫不犹豫，大手一挥！一道闪烁着土黄色光芒的灵力锁链如同毒蛇般，带着沉重的破空声，直射石缝，要将张凡捆缚！
生死关头，《九死蚕魔经》那要命的绑定倒计时和眼前的致命锁链同时压来！张凡的脑子在这一刻反而被逼出了极致的清醒和疯狂！
绑！必须绑！不绑立刻就被魔念弄死！绑了还有一丝渺茫生机！至于执法堂…妈的，拼了！
“绑定！”张凡在识海中对着那冰冷的魔经残篇发出了绝望的嘶吼！同时，他强提刚刚凝聚的那一丝微弱庚金剑气，混合着全身残存的力气和剧痛带来的暴戾，并指如剑，不是迎向锁链，而是狠狠刺向自己另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