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日落还有一个时辰,这处大院第六进大厅已经是暗幽幽的了。
但是,厅中闪动的红色身影与剑气光芒,却给沉沉大厅平添了一片亮色。
练剑者纤细高挑的身影,飘飘飞动的长发,连同一身火焰般的红色劲装,都在显示着这是一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女。
这是一间摆满华物珍宝的大厅,北墙上方隔着一张镶大理石面的紫檀木茶几,两旁各摆着一把紫檀木雕花交椅,东西两向却一溜各摆着八把配着茶几的紫檀木座椅,最难得的是地面,一色的大理石,每块上面还镶着云石碎星。
少女步履轻盈,步态柔美,携剑风一样掠夺大厅的每处。
忽然间,她屏住了气息,美丽的脸上充满了惊愕,轻轻退出几步,转身向后堂飞跑而去。
片刻之后,红衣少女扶着一位面色相近,但同样姣好,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的妇人来到了大厅,那斑驳的白发,丛生的皱纹,莫名地让人叹息。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美妇人微欠着身子,一伸手,“殿下,请上座吧。”
与那卓商同站在厅门外,欣赏了一阵剑舞的刘据,点点头,径直走到正中左边的椅子上一坐,接着手一摆,“你是此地主人,就坐这儿吧。”
美妇人又欠了一下身子,“好,我好向殿下说事。”
说着也就摆开少女的搀扶,在正中右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卓商已经退去,而少女也退到了后堂,黑沉沉的大厅里,同时出来两个干练的女仆,轻步奉上两碗酥茶,便只剩刘据、美妇人。
“我姓卓。”美妇人轻启莲唇道。
“名文君。”
刘据都端起了茶碗的手,又放了回去。
美妇人笑了,甜蜜中又带着几分苦涩,《凤求凰》后,世人哪怕不知她是大汉首富之女,也知“琴挑文君”的爱情传奇。
“多谢殿下能来。”
“女郎勿谢,一个价值两千金的委托,哪怕我不能接,也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来听一听。”刘据摇摇头笑道。
此地有织娘两千,人人有身契,以市价来论,两千金都是少的。
可以说,织娘的身契,远比这座织造作坊本身的价值要重。
半卖半送的织造作坊,数千金的委托,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神秘,不为别的,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卓文君心一痛,自己的难事,总是难逃别人的八卦之心,事已至此,却又不得不说下去,“请殿下看看这个?”
说着便从手边锦匣中取出一封卷轴,待展开后,刘据定睛望去。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
“请女郎作解。”
“敢问殿下诸数中少了什么?”
“亿……”
刘据话刚出口,就猛地一止,“亿”,“意”相通,无亿便是无意,这封卷轴是情诗,却是无情诗。
“女郎,这是何人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