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奔至床前,手举银针,照着元南聿的通天穴上刺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让元南聿的狂躁之症慢慢平复了下去。
“聿儿,你这是怎么了?”见元南聿不再状若疯狂的惨叫和挣扎,陈霂赶忙推开众人,将他抱进怀里。
元南聿缓缓睁开双目,眼神却不再清明,幽深的瞳孔里似布满了极痛苦的景象,直至变得空洞无物。
陈霂见他这样,痛悔之下急得快要呛出血来:“张太医,你快来看看他!”
张太医收了针,将两指搭在元南聿的腕子上,片刻后说道:“陛下莫急,元大人还未真的醒过来……”
他话未说完,元南聿在陈霂怀中陡然僵直了身体,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像要呕出些什么,陈霂急忙将他放倒在床边上,就听他“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
这一晚,乾清宫伺候的宫人,谁都未能成眠。众人在大殿内忙进忙出,对与份内不相干的事,谁都不敢多听一言,多看一眼。
张太医一宿未阖眼,他仔细诊治后,向陈霂谏言,元南聿如今这般情状,当把他在金国大营受刑的细节盘问清楚。
此时已至深夜,元南聿服过药后,已沉沉睡了过去。陈霂身着常服,鬓发有些散乱,他双目布满血丝,对张太医问道:“你是太医院的院判,连他受过哪些伤都看不出来?”
“他体内有多少处断骨,受过多少外伤,臣都能诊清楚。但元大人方才病势凶险,显然症不在表,他这明显是受过什么刺激,故臣请陛下着人查问清楚,臣才好对症用药。”
陈霂觉得他此言有理,遂点头应下。
元南聿忽生急症,到底得怨陈霂自己,陈霂也知是自己将他欺负的狠了,才害他受了这些罪。
他以前只恨他对自己的情义一味地抗拒回避,却从未仔细问过他,当年在金营中究竟受了哪些折磨。
并非是他对元南聿所受的苦痛漠不关心,而是他情愿故作不知,也不想知道那些折磨他内心良知的细节。
他怕自己知道了会疯,会亲口戳穿自己罗织的谎言,甚至会乞求他原谅自己的狠毒和自私。
陈霂将孙末唤了过来,叫他召付湛清即刻进宫面圣。
此时早已闭了宫门,外臣若非赶上大事,是决计不能在此时进宫的。孙末被折腾了一宿,又跑去了付湛清府上宣旨。
付湛清听闻天子传召,匆忙间换了衣服,跟着孙末入了宫。
进入乾清宫,陈霂正坐于正殿的龙椅上,付湛清观他面目,鲜见他有这等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宫里必然是出了大事,忐忑间朝坐上的天子施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