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按着元南聿的吩咐忙碌着,直到了掌灯时分,燕思空才稍稍清醒过来。
他抬眼见封野守在床边,身上虽难受,心里却踏实。元南聿见他醒了,让封野将麻沸散端来,扶着他喝了下去。
过了一刻,燕思空就又昏睡了过去,元南聿抱着燕思空上身,将他右臂上的衣料剪开,让封野过来看。
燕思空是右肩中的箭,伤口早已经愈合,只留下一块铜钱大小的疤痕,外表看去并无任何异常。
封野忽然想起,燕思空自伤愈后,自右肩至大臂酸胀麻痹,夜里不能躺卧,只能靠卧在左侧,封野得每夜半抱着,才能让燕思空勉强入睡。
元南聿屏息凝神,小声说道:“过会儿,我要将这一处切开。”
听他所言,封野的心跳紧跟着漏了一拍,他不懂医术,自知着急无用,眼下要救燕思空,只能仰仗元南聿。
封野心里又惊又怕,战战兢兢地按着元南聿的吩咐做事,又眼睁睁地看着元南聿用锋刃划开了燕思空肩膀上的皮肉。
元南聿的刀向下划动着,燕思空因为疼痛,在睡梦中剧烈地挣扎起来,封野赶忙将他的右臂死死按住。
封野侧过头,根本不忍心看燕思空受罪,余光不经意扫到床单上鲜血,心里又是一阵剧痛。
元南聿朝封野瞥了一眼,见他紧闭双眼,面色苍白,竟比燕思空好不到哪里去。
“金医正,你再给他灌一碗麻药,然后把这颗药也喂他吃下去。”元南聿双眉紧皱,对着金医正吩咐着,“你们快看!”
房内诸人皆顺着元南聿所指之处看去,见燕思空臂膀上的肌肉已被割开,原来中箭之处,里面的筋肉已经一团漆黑,连渗出的血也是黑色的。
这显然不正常!可见,元南聿方才的猜测,是正确的!
封野想起在辽北时,为避免内乱,燕思空让封野先回了大同,他一人在瞻州主持战事,元南聿死生不明,那些时日,也不知他是怎么一个人扛下来的。
他根本顾不上自己,身体纵有不适,也从未向封野和元南聿透露过半句,就自己一直强忍着。
元南聿用刀锋将他肩上的腐肉剖开,已经被毒液浸染的肩胛骨露了出来,那已经不是骨骼的正常颜色,呈现出的,是让人心惊的青黑色。
元南聿狠下心,用利刃将燕思空肩骨上的毒物一一刮去,每一下“咯吱”的声音响起,都森然可怖的让在坐之人汗毛倒竖。
这种痛苦让人简直无法忍受,燕思空在昏迷中也感觉到了,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挣扎,他的右肩被封野压制着完全不能动,但身体却在不断扭摆,仿若垂死的鱼,在做着最后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