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白手指刚触到瓷片,忽被傅长安握住:“仔细扎手。”
这位世子爷的拇指在她掌心暧昧地摩挲,面上挂着淫笑:“弟妹这般玉手,合该养在锦绣堆里。”
“世子请自重!”孟玉蝉猛地甩开手,胃里一阵翻涌。
手脏了,得洗个二十遍!
“长安!”苏氏瞪了他一眼。
“嘿嘿,开个玩笑!”傅长安这才嬉皮笑脸地坐回原位。
凌姨娘见状嗤笑:“孟府真是会算计,都上花轿了还偷偷换人!若非侯爷仁厚,你们全家早该下大狱了!”一只手直指着孟玉蝉鼻尖,“真当侯府是收破烂的?”
孟玉蝉缓缓抬头,杏眸蒙着水雾:“圣旨赐婚孟家嫡女,玉蝉确是嫡出。何错只有?”
她转向苏氏盈盈下拜,“若母亲要立规矩,玉蝉甘愿领罚,何苦让姨娘...让姨娘越过您来挑错…”话到此处,哽咽难言。
“你!”凌姨娘帕子绞成麻花。
这小贱人竟暗指她越俎代庖!
眼见苏氏眉头微蹙,她慌忙转向长庆侯:“侯爷您瞧,妾身不过说句实话,她就给妾身乱扣罪名!侯爷今后替世子甄选良配之际,务必要细致审慎,绝不可让那些出身低微、毫无规矩的女人贻害了世子一生!”
“姨娘待世子真是上心。”孟玉蝉忽然轻声道,“我与夫君新婚燕尔,您就急着给世子相看正妻。”她歪头露出天真神色,“不知情的,还当大哥是您亲骨肉呢。”
“啪!”苏氏手中佛珠突然断裂,檀木珠子滚了满地。
她死死盯着凌姨娘——晨起请安时,这贱人确实句句不离长安。
说长安畏寒要添衣,长安畏苦要换药,连长安昨夜多饮半杯酒都知晓!
凌姨娘脸色煞白,满脸惶恐地怒吼:“血口喷人!世子金枝玉叶岂容你攀诬!”她踉跄着扑向长庆侯,“侯爷明鉴,妾身伺候您二十年,自然是把世子当作亲儿子看待的。”
“够了!”长庆侯眉头一皱,拂开她的手,玄色蟒纹袖摆扫过孟玉蝉发顶,“妇道人家逞什么口舌!”
他起身时带翻矮凳,黄花梨木砸在孟玉蝉膝前,溅起碎瓷——正扎进她刚被傅长安摸过的手背。
血珠顺着皓腕滴在青砖上,孟玉蝉却像不觉疼似的,朝着侯爷背影叩首:“公爹教训的是。”抬头时额间已见血痕,“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与凌姨娘……毫无关系。”
长庆侯闻言,脚步微滞,随即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凌姨娘。
这妇人,近些年的表现确实有些古怪!
“没事都散了!各回各屋,休得再吵闹!”
“侯爷!”凌姨娘凄声欲追,被苏氏冷眼拦住:“没听见侯爷说散了吗?”
她搭着嬷嬷的手起身,临出门前瞥向孟玉蝉:“去库里取瓶玉肌膏涂手。”
傅长安趁机凑近:“弟妹这手伤得不轻,我院里有上好的金疮药…”
话音未落,忽见孟玉蝉举起染血的瓷片,笑盈盈道:“大哥若要这手,玉蝉剁了送你呀。”
众人骇然退散。
凌姨娘最后回头时,正撞见孟玉蝉舔去手背血珠,冲她弯起月牙似的笑眼。
暮色渐沉,空荡荡的正堂里,凌姨娘一脚踹翻香炉:“小贱人!”
香灰扑了满脸,她狰狞的面容在铜镜中扭曲变形,“傅九阙活不过这个冬日,我看你能猖狂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