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映敏客观地说:“她除了跟我们不会相处,跟外人都能相处。”
“跟我家情况差不多。”高美惠给他倒杯温水,“我跟我妈针尖对麦芒,但我俩各自的人际关系都没问题。”
蔚映敏好奇,“这会给你造成困扰么?”
“不会。”高美惠在他身旁坐下说:“我独立以后花不着她钱也没用她资源,不受制于她自然就没困扰。”
“你没想过缓和关系么?”
“缓和什么?”高美惠反应过来朝他说:“我是这么看待问题的,关系里没有绝对的标准,存在即合理,我没感到困扰,我妈也没感到困扰,那我们俩的相处模式就没有问题。假如一个人相信阖家欢才是家庭关系的最高标准,那这个人求不得的时候就会痛苦。只要在关系里感到自在就是好的关系,不要囿于相处模式。”
蔚映敏问:“那要造成困扰了呢?”
高美惠说:“只要你离不开这段关系,感到困扰就去解决。”
蔚映敏问:“你能离开你妈么?”
“我为什么要离开?”高美惠狡黠地笑说:“我跟我妈现在是纵向关系,显然是她更离不开我。”
……
蔚映敏也笑,内心的块垒消解了些,问她,“映如姐跟你说啥了?”
高美惠如实说:“她说你在下播时候跟你妈吵架了,怕你这两天事多心里难受。”
蔚映敏沉默。
高美惠说:“你要介意我以后不干预你私事。”
蔚映敏克制地说:“我妈是那种上一秒让你觉得她很脆弱,但下一秒就朝你伸出利爪的性格。”
高美惠听他说。
蔚映敏说:“我此刻心情好了些不是因为被你那番话说服或宽慰到,而是在你为我买的那双男士拖鞋和我感受到你跟映如姐的确在关心我。”
高美惠问他,“我们的关心对你很重要么?”
蔚映敏点头,“非常重要。”
“能把人真正留在这个世间的东西是屈指可数的。”蔚映敏没有对外倾诉的欲望和习惯,这么些年来,属于他生命里的重大时刻都是他自己一个人,但他此刻跟高美惠说了他在匈牙利经历的一场火灾,那是高层公寓,“浓烟重逃不出去,我只能躲回浴室往浴缸里放水够我潜进去,我整个人屏息绝望地躺在浴缸底等待救援,整整三分钟的时间里,我把熟识的人全部想了一遍,没有一个能让我为她留下来的人。”
“我当时没感到恐惧,只有一股刻骨铭心的孤独,那也是我人生中最孤独的时刻。”
高美惠问,“那是你去匈牙利的第几年?”
“第二年。”
“事后你跟家人朋友聊了么?”
“没有。”蔚映敏摇头,“我没有想说的欲望。”
之后两人坐在沙发上闲聊,从晚上九点聊到十一点,什么都聊一些,没带什么个人情绪,也没有人生感喟,大多都是亲身经历后的平铺直叙。不需求对方的安慰,更不想获得对方的同情,只是由着心绪把想说出的话醰醰有味地讲出来。
这是俩人认识两个月以来,第一次深入交流。
这次交流让两人迅速达成一个共识:双方在精神层面都是需要彼此的;这段关系是无害、是能托住彼此情感的;无论两人是姐弟也好,朋友也好,这些形式称谓不过是用来安放人情感的。
没有讨论爱情,高美惠明确说过跟他可以是任何关系,但不会是伴侣;蔚映敏说最好。
第29章 感性vs理性
同一晚,蔚映如可远没他俩痛快。
源于章建云的一番话。
这话原本章建云是用来表功的。
她傍晚接到老二电话先是吵了几嘴,然后又说了蔚映敏一通,等蔚映如在家哄睡了明皓来关干洗店的门,关完门开车回去的路上章建云闲聊,意在表功,内购车板上钉钉了,要在蔚映敏户头上挂一年也覆水难收了,这些都不再提了,她提到蔚映如的妈,她头头是道地跟蔚映如分析了为什么一直是她妈出面要这辆车。她已经了解了前因后果。
她问:“你爸不出头,你弟不出头,为什么一直是你妈出头要你让这辆车给徐遥开?”
蔚映如摇头,不懂。
章建云夯实地说:“因为你妈要用这辆车来讨好徐遥!”
蔚映如没听懂。
章建云说:“你们家现在你爸说话最算数,其次就是徐遥。你想啊,你弟现在上班开的车是徐遥的陪嫁,徐遥的娘家人当面奚落过你妈,因为徐遥除了陪嫁一辆车还陪了二十万的存款,那笔钱被你爸做生意周转用了,至今没有还。”
蔚映如点头,“这我一直都知道啊。”
章建云问:“那你知不知道徐遥她妈奚落你妈的事儿?”
蔚映如问她,“你看见了?”
“我不止看见了,还是当着我面。”章建云说:“今年春上你弟迁新居燎锅底你……诶那天你为啥没去?”玫@瑰
“好像皓皓流感。”蔚映如搪塞说:“我给映炜转了个红包。”
“就那天,徐遥她妈在酒桌上办你妈难堪。”章建云愤愤地说:“一桌上坐了九个人,她专给那八个人敬酒,她还直接在酒桌上问你妈要那二十万。”
蔚映如有些震惊,问她,“那你当时……”
“我肯定撅她了呀。”章建云说:“我再看不上你爸妈的做派我也不能让人上门里欺负呀?”紧接说:“你弟屁都不敢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