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月前,袁绍已经任命会稽人周昂为九江太守了!”
“!!!”
陆议眼角跳动,似是不敢置信!
“如今天子尚在!朝廷尚在!刘使君才是朝廷任命的九江太守!他袁绍怎敢越俎代庖呢?”
“有什么不敢?”
陆康摇头,表示陆议现在还是太年轻,不知世间深浅。
“如今朝廷衰败,关东仰仗于二袁,袁本初与袁公路都敢号召诸侯进攻帝都,他二人还有什么不敢的吗?”
“莫说一个太守,他袁绍擅自夺取冀州,冒称车骑,又与何人有过交代?如今天下遍布袁氏门生故吏,天下大半几乎已经姓袁,任命一个九江太守,对于袁绍又算得了什么大事呢?”
陆康虽然语气轻松,但是陆议还是能从自己从祖父口中听到不甘与愠怒。
自己的从祖陆康一生忠于朝廷。
如今却是袁氏专权,甚至是一时间内出现了两个九江太守!
一个九江!两个太守!这难道不是对大汉朝廷,对大汉权柄,对大汉律令的背叛吗?他袁绍究竟想要做什么?
陆议能够感受到陆康的心如刀割,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上前轻抚陆康的后背,帮他顺平心中郁气。
“所以从祖今日设宴,是想试探刘使君,看他是不是可造之材,能否与袁氏相争?”
陆康欣慰的看着陆议。
“伯言果真冰雪聪明。”
“只是今日那刘仲山在宴席上实在太过不堪,我怕他根本没有勇气和袁氏抗衡。”
听到陆康对刘邈的评价,陆议却是沉默不语。
见到陆议不说话,陆康就知道,自己这个聪慧的从孙必然是有什么不同的见地!
“伯言想到什么直说便是。”
陆议起身朝着陆康拱手——
“从祖难道没有察觉,刘使君今日宴席前后反差太大吗?”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今日宴飨之事,因与孙儿有关,故此孙儿一直观察着刘使君。”
“刘使君反差之始,源自从祖提起母亲婚事。”
陆议说到这里时,终究还是有些不太自然的摇了两下脖子。
“刘使君一直泰然自若,在见到母亲时却忽然一反常态,高唱《蒹葭》,有凤求凰之意。”
“当时的宾客都嘲笑刘使君见色起意,可是孙儿却在之后一直观察着刘使君,发现刘使君仿佛君子一般,未曾再往母亲那里看上一眼,显然是奉照非礼勿视而行。”
“倘若刘使君真的是好色之徒,反差哪里会有这么大呢?”
陆康突然瞪大眼睛:“伯言你是说……”
“之后的投壶之礼,祖父应当也能看出来,是孙儿让着刘使君,这一点想必刘使君自己也知道。”
“但刘使君哪怕仅仅投中一矢,依旧喜气洋洋,可见其面皮老老(江东话,厚脸皮)……之后又是饮酒为乐,没有难堪之色,视他人如无物,可谓荣辱不惊!”
陆议没有说出自己的判断,只是将自己所见如实叙述给陆康。
“像这样的人,孙儿遍观史书,也只见过一人。”
“何人?”
“汉太祖……高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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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术从兄绍用会稽周昂为九江太守,绍与术不协,术遣贲攻破昂於阴陵。术表贲领豫州刺史,转丹杨都尉,行征虏将军,讨平山越。——《三国志吴书宗室传第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