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垂首道:“是藁席。”
东昌公主闻言,猛然将床头摆着的瓷瓶掷地砸碎,愤愤恨道:“此獠欺人太甚!”
顾有容是先帝亲赐的昭容,何能以藁席草草裹葬?
顾有容已然身死,竟连身后之事都如此潦草。齐珩不仅是在欺辱顾有容,更是在欺辱她齐令月。
齐令月缘何能忍?
“拿纸笔过来。”齐令月沉声吩咐道。
待接过停云递过的笔墨,齐令月恨恨地写下一封手书。
萧章觑见那字迹,讶然地看向她,齐令月莫非疯了?此举有逆天下,她当真不怕被后世戳脊梁骨吗?
数日过后,东昌公主的寝阁内,纸张散落一地,远望去,浅黄色的桑纸铺满整个阁中,齐令月瘫坐在寝阁中。
捧着那木牌,细细雕刻。
“大晋故昭容顾氏之灵位。”
齐令月握着那小刀,轻轻推去木片,随后轻轻吹拂,将牌位上的木屑吹散。
齐令月将木牌抱在怀中,唇边泛着苦涩的笑容。
“走那么快,也不等等我。”
齐令月双目含泪,意识到那酸涩的感觉,她即刻转眸,看向四周,将满地的桑纸慢慢拾起,她一俯一起,将纸张都收好,放于木盒中。
“你的所有诗文,我都收来了,也抄好了。”
“过段时间,我便让人全印出来,这样的诗文,不该落尘土,就像你这般的才女,也不该落尘的。”齐令月喃喃自语。
齐令月将那牌位放于桌案旁,她轻轻抬起镇纸,压覆在藤纸上,她淡淡笑道:“你知道的,我才不如你,但如今,也唯我能为你写墓志铭了,你可不许嫌弃我的笔墨。”
末了,她轻声嗔怒道,只是无人再应答她。
齐令月默然垂泪,泪水顺着面颊直直落在纸张上,绽开水花,她低语道:“时春秋四十九。”
兀地,东昌公主窃窃地无奈笑道:“岁月不饶人,你四十九,我亦四十七了。”
“日子过得真快呀。”
落笔良久,写完最后一字后,齐令月将手中之笔掷出。
墨在石砖上划出黑迹,齐令月痴痴地躺在石砖上,抱着那墓志铭,不去管那被墨水弄污的裙摆。
只见齐令月怀中抱着的纸张上,末尾有八句。
齐令月哽咽地喃喃:“潇湘水断,宛委山倾。”
“珠沉圆折,玉碎连城。”
“甫瞻松槚,静听坟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