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罚冰沙(2 / 2)

凌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感觉到了吃力!控制灵力精确引导天地灵气,比他想象中困难百倍!那汇聚的水汽,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湿冷感,越来越浓。

渐渐地,一片小小的、边缘模糊的灰白色云团,在药田正上方约莫十丈高的地方,凝聚成形!云团翻滚着,缓慢旋转,中心透出一种不祥的、铅灰色的暗沉。

“成了!快成了!”孙管事站在田垄外,看着那片凝聚的云团,脸上露出喜色,“对!就这样!引下来!灵雨!快!”他仿佛看到了血参吸饱灵雨、药性大增的美好景象,甚至觉得这个叫凌墨的小子也不是那么晦气了,“干得不错!手法虽然糙了点,但效果还行!”

凌墨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他感觉指尖汇聚的灵力越来越沉重,如同在拖拽一座冰山!那云团旋转的速度在加快,中心那股沉甸甸、湿冷刺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感觉…不对!这绝不是温和的灵雨!

他心头警铃狂响!灾厄圣体的被动预警如同冰锥刺入脑海!

不行!必须停下!

他想强行散去法诀,切断灵力!

然而,已经迟了!

那云团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旋转猛地加速!中心那铅灰色的暗沉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瞬间扩散、吞噬了整个云团!一股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如同海啸般从旋转的云涡中心爆发出来!

咔嚓嚓——!!!

不是雷鸣!是某种坚硬物体在极寒中瞬间凝结、碎裂的恐怖声响!

在孙管事骤然凝固的惊愕目光中,在凌墨绝望的注视下!

那旋转的铅灰色云涡中心,无数颗指头大小、晶莹剔透、边缘锋锐如刀的冰晶,如同被压抑到极限后骤然释放的恶魔,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如同漫天疾射的死亡之箭,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狠狠地砸落下来!

乒铃乓啷——!!!!

第一波冰雹,如同密集的弹雨,狠狠地砸在药田上方那层薄薄的淡蓝色防护光膜上!

那原本足以抵挡普通风雨鸟雀的光膜,在这蕴含着狂暴寒冰灵力和巨大冲击力的冰雹面前,脆弱得如同肥皂泡!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

噗!

一声轻响,光膜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溃散,化为点点灵光湮灭!

失去了唯一的屏障!

接下来的冰雹,再无阻碍!

它们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地砸进了那片毫无防备的血参田中!

噗嗤!噗嗤!噗嗤!

冰雹砸进松软的泥土,溅起浑浊的水花。

冰雹砸在锯齿状的暗红色叶片上,瞬间将其洞穿、撕裂!

冰雹砸在那些暴露在外的、鲜血般赤红的参体上!

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坚硬锋锐的冰晶,如同最狂暴的碎冰机,狠狠撞击在相对脆嫩的参体上!赤红的参皮瞬间破裂!饱含灵气和血腥味的参肉如同最娇嫩的豆腐,在冰雹的撞击和随之而来的恐怖低温下,被轻而易举地撕裂、粉碎、冻结!

啪!一颗血参被冰雹拦腰砸断,断口处喷溅出粘稠的赤红浆液,瞬间被寒气冻结成诡异的冰晶血花!

嗤啦!另一株被数颗冰雹同时命中,坚韧的参体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西瓜,轰然爆开!赤红的碎块混合着晶莹的冰渣,如同血腥的烟花般四散飞溅!

咔嚓!咔嚓!冰雹密集如雨,恐怖的低温伴随着冲击波在田垄间肆虐!一株株价值不菲的血参,如同被投入了急冻碎冰机,在令人心碎的碎裂声中,被无情地粉碎、冻结!

短短几个呼吸间!

原本生机勃勃、药香浓郁的血参田,变成了人间炼狱!

泥土翻飞,一片狼藉!

破碎的暗红色叶片和赤红的参肉碎块,混合着晶莹的冰雹和迅速凝结的白色冰霜,铺满了整个田垄!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和刺骨的寒意!

整片药田,如同被瞬间丢进了极北冰原,覆盖上了一层惨白与猩红交织的、残酷的“冰沙”!

冰雹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最后几颗冰晶不甘心地砸落在地,那片带来毁灭的铅灰色云团如同完成了使命,迅速消散在阴沉的天幕中。

死寂。

丙三区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寒风卷过破碎枝叶发出的呜咽,以及…冰晶融化时细微的“滴答”声。

孙管事呆立在田垄外,脸上的喜色早已凝固,扭曲成一种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惊骇、难以置信和滔天心痛的惨白。他张着嘴,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死死地盯着那片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的、覆盖着“血参冰沙”的狼藉药田。

他肥硕的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手指哆嗦着指向那片惨状,嘴唇翕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凌墨依旧僵硬地站在田垄中央,保持着那个引水印诀的姿势,指尖残留的微弱灵力早已被刺骨的寒意驱散。他看着脚下,一颗碎裂的冰雹旁边,半截被冻得硬邦邦、如同劣质红宝石般的参块,正死不瞑目地瞪着他。

完了。

全完了。

就在这时——

“啊——!!!!!!!”

一声凄厉、绝望、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惨嚎,猛地撕裂了死寂!

孙管事终于从极致的震惊和心痛中回过神来!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泥泞的田埂上,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稀疏的头发,眼睛赤红,涕泪横流,对着阴沉的老天,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控诉:

“我的参!我的血参啊!三百株!三百株啊!全完了!全成了冰渣子!!”

“天罚!这是天罚啊——!!!”

“老天爷!你开开眼!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他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声音凄惨得如同杜鹃啼血,在这片惨白猩红的药田上空久久回荡。

凌墨默默地收回僵硬的手指,拢进袖子里。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冻得他心头发麻。

他看着孙管事悲痛欲绝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刚刚“召唤”了天罚的手。

工伤?

他觉得自己能活着走出这片药田,可能就已经是最大的工伤赔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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