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栩安根本就不理我说的,他知道我不会自己打车走,这样说只是在撒娇。他拉着我的手腕对我道歉,又谢谢我帮他大忙。我说我不用你谢我,我也不是自愿的。你就告诉我你这几天去了哪。我的语气很硬,太要命,我甚至懒得再在他面前装了。
他对我说实话,说:“我去见alvin。”
这个答案让我好像松一口气,我竟然都能接受他去见alvin了——起码,这比他和他爸在联合酝酿某个大阴谋要好吧。
“那你今天怎么不继续见?”我问。
“他出国了,我去送他。”他保持着他的诚实。他的确太诚实了,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还能再问他什么。
按照常理来说,我应该问你为什么能在你爸的葬礼上去送男朋友出国?我又马上否定我自己,这个想法太庸俗了,对严栩安派不上用场。从我九岁的时候我就隐约明白,想要和严栩安真正相处,就必须收敛起那些庸常的东西。
我的哥哥是谁,是一个翻手云覆手雨的造物主,纯洁无害地制定以他为中心的法则,不能理解和接受的人将被他开除。
那怎么可能,我当然不干,没有人有本事开除我。我马上理解了严栩安,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哪怕是他爸头七还没过,他就在童年的卧室里勾引他刚成年的弟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当然他还什么都没对我做,我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他肯定不是要在这里和我叙旧。
我又在想,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他生出的奇异的占有欲,事实上我认为我的占有欲是朝向四面八方的,所有人都应该爱我,最起码在他们真正了解我的本质之前,没有理由不爱我。所以严栩安必然也是一样的,他必须准许我进入他的世界。
我第一次觉得他认同我是在六年前,我和他还有他的男朋友去旅行,那个人的名字和长相都被我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开始吵架,或者只是那个人单方面地和严栩安冷战。
那人认为严栩安从头到尾都是在拿他找乐子。严栩安耐心地对他解释并非这么回事,毕竟骗取他的感情和信任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那人反过来说,也就是说,他的感情一文不值。他们可能又谈了几句很抽象的话,那人最后很大声地说,他不喜欢严栩安的态度。
那我说了什么?我更不喜欢这个人的态度。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说严栩安的不好?什么叫态度,讲了半天最后发现自己没有道理可讲的人才会谈态度。
我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意思,他的自尊和虚荣心过剩,既要表现出他不在乎严栩安,又要反过来强调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简直是在耍流氓。我还是个小孩,童言无忌,说什么都可以被原谅。我对他破口大骂,拣我知道的最难听的脏话骂。我还在这里呢,他不想活了敢欺负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