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冷漠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让孙玉政气极反笑。
十五年前,他和李犰在宫中同为太子伴读。
那时的李犰小小年纪学识渊博,才华横溢,常常被师长夸赞,而他是个小顽童,整天只知道玩耍打闹,时常被师长苛责。
每每这时,李犰总是挺身而出,为他担责。
两人年纪相仿,一来二去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一日两人在学堂学到了桃园结义,拉着太子在御花园里结拜。
可随着徐家变故,李犰逃亡,这一切悄然发生了变化。
见他苦闷不已。
李犰手微微一紧,语气却依旧冷漠:“孙公子贵为右相公子,出身豪门,自是不必为了前程一事苦恼,在下寒门子弟,不敢高攀……”
“你给我住口!”
孙玉政攥紧了拳头,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目光灼灼凝视着他:“徐江宁,你到底还要在我面前隐藏到什么时候,你想报仇,我知道!可是你也该清楚,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你没有权势,在京都随随便便一个八品小官,都能要了你的性命!”
“你一个文弱书生,你能干得了什么?徐家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事,徐伯父、徐伯母,还有你兄长,他们在九泉之下何以瞑目?”
李犰紧抿着薄唇,却是一言不发。
十五年的隐忍,他又岂会因为孙玉政的几句话而动摇了报仇之心。
徐家满门忠烈,决不能蒙尘!
他李犰,是徐家唯一活着的子孙,又岂能知仇不报!
至于文弱书生,他李犰从来不是!
“圣上已是老迈之年,太子正值壮年,总有一日会继位为君,只要太子继位,你徐家的冤屈定能大白于天下,到了那时,你大仇得报,回到徐家,恢复本姓,岂不更好?”孙玉政不死心劝说。
李犰抬眸望着他,面无表情:“倘若太子不能继位,当如何?”
“这,这怎么可能!”
孙玉政心急如焚,说道:“太子正得盛宠,满朝文武对太子推崇备至,太子之位稳若泰山,无人能撼动,怎会不能继位!”
“后宫之争,储位之争,素来充满血腥,历朝历代兄弟相残,父子相杀的事,还少吗?”李犰冷嗤了一声,沉声道。
“人心难测,文武百官追逐于利益,谁能给他们更大的利益,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倒戈相向,至于皇帝,圣心更是难测!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一番话,让孙玉政无言反驳。
当今太子有四个兄弟,虽都已封王皆成年,但迄今为止这四名皇子并未就蕃。
对于此事,皇帝不提,文武百官也十分默契的闭口不谈。
朝堂之上,宫廷之中,看似和谐,实则早已经是暗流涌动。
李犰抿了口酒,声音低沉道:“此番春闱,有人杀害赴京赶考的举子,这些人当中,你觉得是否会有太子的那四名皇子兄弟?如若有,他们费尽心机,想要干什么?”
“这……”
孙玉政欲言又止。
他来自京都,京里的那些事他多少有所耳闻。
四名皇子和太子明争暗斗,此事他也曾多次听他父亲说过。
只是从来不关心朝政的他,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
李犰抬眸打量了他一眼,起身:“孙玉政,谁,都不可能保你一辈子,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你也该成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孙玉政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