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英雄,我是懦夫!是帮凶!我拿了钱,我闭了嘴!我愧对云教授……愧对那孩子……我偷走了她的未来……我是罪人……”**
***“那孩子……云家的遗孤……我托付给了……(字迹被大团污渍覆盖)……希望他能护住她……这是我唯一的……赎罪……”**
“赎罪”二字后面,字迹戛然而止,仿佛书写者耗尽了所有力气,或者被什么强行打断。纸张的下半部分被撕掉了,留下参差不齐的毛边。
“托付给了……”谁?那个名字被污渍完全覆盖了!
“云家的遗孤……”“托孤”!
蒋耀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云落!那个在火场被他父亲“抱走”(或者说“抢走”箱子时)偶然救下、又被他父亲托付给某个人的“遗孤”,就是云落!
巨大的震惊和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父亲日记里那深重的负罪感、那绝望的呐喊、那“托孤”的血泪字句……像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父亲参与了一场谋杀?一场导致云落母亲死亡、并试图掩盖真相的阴谋?而他,蒋耀,一直生活在父亲用“脏钱”堆砌起来的、看似安稳的庇护伞下?甚至……父亲还曾短暂地“抱走”过幼年的云落?
“愧对云氏遗孤……”“托孤……”这几个字在他脑海中疯狂地旋转、放大。
就在这时,手电筒的光束无意间扫过日记残页的背面。在纸张粗糙的纤维和泛黄的底色上,靠近那团覆盖了关键名字的污渍边缘,几点极其细微、早已干涸发黑的**暗红色印记**,如同几粒凝固的、不祥的星点,骤然刺入他的眼帘!
**血渍!**
蒋耀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这污渍……不是墨水晕染!是血!是谁的血?父亲的?还是……在火场中挣扎的云落母亲的?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他下意识地想要移开目光,指尖却像被无形的力量钉住。就在那几点暗红血渍的旁边,纸张被污渍浸透的边缘,一个极其微小、几乎被忽略的硬物轮廓,在光束下显露出一点细微的反光。
他用颤抖的、几乎不受控制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那团污渍边缘粘连的、已经变得硬脆的纸纤维。一点鲜艳的、与周围陈腐的暗黄格格不入的**亮红色**露了出来。他屏住呼吸,用指甲尖极其小心地将那点红色从污渍和纸张的夹缝中挑出。
那是一片**指甲盖大小、边缘被烧得微微卷曲的硬纸片**。纸片本身是普通的白色卡纸,但上面印着一小片极其精美的烫金花纹图案。图案虽然残缺,但蒋耀一眼就认出了那独特的、流畅的藤蔓缠绕音符的设计——这是本市著名的“金色大厅”音乐会的门票一角!而门票上印刷的日期,虽然年份部分缺失,但月份和日期清晰可见:**11月3日**。
2010年11月3日!大火发生的当晚!
这片微小的、染着不知是谁的血迹、被火烧焦的门票残片,像一个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嘲讽,静静地躺在他沾满灰尘的指尖。它无声地诉说着那个毁灭之夜里,某个被强行中断的期待,某个永远无法抵达的音乐厅座位。
父亲抱着箱子逃离火场……幼年云落被塞进通风管道……染血的门票……“托孤”的绝笔……
档案室死一般的寂静中,蒋耀背靠着冰冷的铁柜,缓缓滑坐在地。手电筒的光束无力地垂落在地面,照亮了飞舞的尘埃。他紧握着那张承载着父亲无尽罪孽与痛苦、又沾染着不明血迹的日记残页,以及那片小小的、如同地狱邀请函般的门票碎片。寒冷,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将他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