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睨了梁彬一眼,很有些惋惜。
“这人呐,年纪大了难免心慈手软,可偏偏有些人,就是不领老夫这点心意。”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必留情,就数案并审吧。”
他一拍惊堂木,“这头一件,先从沈宽通关节一案开始。
这时候,锦衣卫也恰好提了人来。
除了去向不明的方白鹿,沈宽、刘兆,还有在家谈婚论嫁、坐立难安的顾劳斯,都一一到案。
和准岳丈第一面就是对簿公堂。
顾悄真的谢。
都没考上还能被捉舞弊。
顾悄再谢。
最夸张的是,他一个字没写,也能牵扯其中。
命中带衰的顾劳斯简直要跪谢。
秉持着死贫道道友也别想跑的原则,他还捉了泰王一道。
谢太傅顿时乐了。
他参见过亲王,笑道,“我与泰王,一明一暗,既然都奉命查探南直科场,自然没有本官一言堂的道理,便请泰王、本场监临卢大人一并上座,咱们三堂会审。”
什么?泰王暗查?
什么时候?怎么查的?查什么?
谢太傅这话,一石惊起千层浪。
无事的,隐隐后怕。
如柳巍,甚至在心里又给卮言先生烧了柱高香,承他指点。
有鬼的,无不心中打鼓,三省吾身。
为人谋而不慎乎?与朋友交不避耳目乎?传条子被抓包乎?
而被推出来作出头鸟的梁彬。
两眼一花,彷如堂上的不是钦差大臣,而是黑白双煞。
他隐隐察觉到,这把……情势十分不妙。
差役搬来太师椅,泰王不客气就座。
可怜小七品监临,死活不敢上席,只敢站在泰王身后,就差替他捏腿捶肩。
本来场上另一个有资格坐的,这会成了戴罪之身。
柳巍负手,傲然立于公堂,一副凛然不惧的模样,只是望向梁彬的视线,很是高压。
这就越发叫监生亚历山大。
毕竟……毕竟他也没亲见柳大人考前私会他人,他就是个道听途说的二传手qaq。
可密谈既叫密谈,自是只有你知我知。
那你我到底谈了什么,还不是任他编什么是什么?
他把心一横,心道这关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稍后问询,他一定咬准二人勾当,于是沉心静气一门心思开始编排说辞。
第一个提上堂问话的,是春秋房的同考李冶。
显然,锦衣卫早已伺候过一轮。
都说刑不上大夫,李冶提上来时,看着还是个体面人,不见任何外伤,只是精神状态很有些萎靡。
他眼神瑟缩,全无抵抗。
问及关节,更是有什么说什么。
春秋小房,设同考二人,所有本经为春秋的学生卷子,统一分给这房批阅。
流程与府院相类,二人各领一半卷子。每卷一人主阅写批语,另一人就负责复审。
最后,各人向主考推荐各人主批的卷子。
科场无论哪一级考试,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那就是第一场定生死,二三场定排名。
也就是说,每房荐卷,专看第一场八股,第二三场只要文字晓畅,不拖后腿就成。
直到卷子成功投递到主考那,各房须定名次,才会评一评后两场。
但经魁以外的卷子,主考大抵是不会细看的。
正是钻了这个空子,当同为春秋本经的沈宽找上门,李冶才敢拍胸脯揽下这单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