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丝用力点点头:“是的,修女。母亲去年生了一场大病,几乎要死掉。父亲就在教堂许愿,如果能让母亲好起来,就送女儿去侍奉基督。”
莱昂纳尔:“……后来阿伊莎阿姨的病好了?”
艾丽丝:“后来镇上来了个在巴黎进修过的医生,把母亲治好了——父亲觉得这是上帝回应了他的虔诚。”
莱昂纳尔:“……”好吧,这很合理。
艾丽丝继续说:“我们那里的「卢尔圣母院」太小了,正式发愿成为修女,要来巴黎的「圣玛尔达会」。我是进了巴黎以后,在去「圣玛尔达会」的路上逃跑的。”
然后她在公寓的客厅里转了个圈:“至于这里……我离开阿尔卑斯前去看望了伊凡娜姐姐,她给我看了你新寄来的信,我记住了这个地址。”
莱昂纳尔扶着额头,脑袋都要炸了,自己手头的事就不少,现在还摊上一个“落跑修女”,这要是被教会查上门来,自己说不定要吃牢饭。
19世纪80年代的法国社会虽然已经开始全面转向世俗化,教会更是被大部分的知识分子所批判,但是在贵族和底层人民当中,仍然有很大的影响力。
同时法庭仍然在相当程度上,保留了对教会权力的尊重。
艾丽丝虽然没有正式发愿成为修女,但说不定已经有了教籍,理论上是教会的人。
艾丽丝看莱昂纳尔面有难色,突然认真地看着他:“我知道我是个‘麻烦’,如果你不愿意收留我,我可以明天就走!
但能不能请你让我在这里度过今晚?外面太冷了,我逃跑的时候没有带上行李……”
如果莱昂纳尔真是一个19世纪的人,他应该立刻报警,摆脱这个“麻烦”——女孩子当修女,在这时代的大部分人看来,都不算一条糟糕的出路。
但现在的他是无法看着一个女性——即使艾丽丝是个陌生人——因为这么荒谬的理由,就被送进修道院,然后很可能一生都无法踏出大门一步。
尤其是在艾丽丝本身不愿意做修女的情况下。
莱昂纳尔只能叹了口气:“跟我来。”
说着把艾丽丝带到了公寓小一点的那间卧室,点亮煤气灯后交代:“床褥、枕头、被子都在衣柜里,你自己铺好。
还有……你往后几天不要出门,估计教会也在找你。”
艾丽丝听完难以置信地看着莱昂纳尔,随即跳起扑了过来,紧紧抱着莱昂纳尔,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我就知道莱昂你不会赶我走!”眼睛已经泛起了泪花。
莱昂纳尔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随后只能轻轻拍拍他的背。
“咕~~~~”一阵悠长、响亮的肠鸣音在两人之间升起。
艾丽丝害羞地松开抱着莱昂纳尔的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见莱昂纳尔关心地看着自己,连忙说:“没关系,我不饿……等睡着就不饿了……”
莱昂纳尔笑着摇摇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一楼的餐厅让他们送一份晚饭上来——没事,我在这里有包餐,不用额外花钱。”
艾丽丝不敢开口,怕暴露了她已经哽咽的事实,只能点点头,目送莱昂纳尔离开房间。
等公寓大门关上的声音响起,她终于松下了紧绷的那根弦,蜷缩房间的一角,抱着肩膀不断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