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忽然有人轻轻敲响了房门,又响起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卢嘉玉在外面喊道:“谢……谢剑仙在么?”
屋内几人顿时收住了话音。
褚裕向几人看了一眼,见谢夭冲自己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走过去,给卢嘉玉开了门。
卢嘉玉随即进屋,他随身背了一个很大的水蓝色布包,行动略有些不便,就这么慢慢地蹭进了屋,见屋内人很齐,先是反应了一会儿,接着就意识到气氛凝重得过分,每个人脸上表情也都不太好看。
卢嘉玉怀疑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站在门口尴尬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时只听得谢夭一笑,打破了那种凝重的氛围,缓和自己尴尬似的,开玩笑道:“卢少侠,你不来找我的么?怎么见到人了,反而站在门口不动了?”
卢嘉玉之前只觉得谢白衣那样的人物必定高不可攀,现在却觉得他过于平易近人了些,脸一红,拱手道:“我是过来辞行的。在千金台这几天,多谢谢剑仙江堂主照顾,两位大恩大德,实在难以为报。”
谢夭笑道:“实在不必谢我,谢我的那份,应该谢他才是。”说着拉过李长安手掌。
李长安心下一惊,想把手抽出来,谢夭却兀自攥紧了,也不管这屋里有没有其他人。
卢嘉玉只觉得自己昏了头,连忙道:“多谢长安少侠,白大夫。”又转了个圈,也冲褚裕行了一礼,“还有褚裕小兄弟。”
褚裕没被人这么郑重地谢过,脸瞬间红了,连连摆手道:“我又没做什么。”
卢嘉玉笑道:“那也谢你。能遇见诸位,实在是我卢某之幸。”
褚裕在这个瞬间,忽然明白了江问鹤和谢夭口中的江湖人情味。
谢夭见他随身背了一个巨大的包袱,行动都有些不便,疑惑道:“卢少侠怎么不找苏楼主借匹马?”
卢嘉玉摸了摸心口处的包裹,笑道:“这是我哥哥的尸骨,我想自己背着。”
“哦。”谢夭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不该问,又换了个话题:“卢少侠说来辞行,可是要离开千金台了么?”
卢嘉玉道:“正是。卢某想回乡把哥哥尸骨安葬,之后考个功名,再讨个老婆,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再不入江湖了。”
谢夭笑道:“也好。”
卢嘉玉最后冲众人拱手行礼,背着那巨大的水蓝包裹,缓缓移出了门外。
他一走,屋内又一片死寂。
他们都知道江湖里求不到安稳,每个人过得都是刀尖舔血,卢嘉玉尚可退隐,但他们却身处其中,越陷越深了。早知如此,他们还会否去追求江湖声名呢?
千金台的客人已陆陆续续走了大半,屋内众人又不免思索起前路来。
就算卢嘉玉走了,谢夭也依旧握着李长安的手,毫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