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玲珑闭眸再睁,一边努力地消化这些话,一边细细思索,缓慢道:“这两人原是万渊盟的护法,其盟主温明珠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很久了……难道,你是温明珠的孩子?”
贺问寻颔首:“正是。我父亲现如今借冥魄节之由,正住在道观东北角的那个院子里。他受温明诲制约多年,苦不堪言,身体渐趋虚弱。此仇不报,我怕是寝食难安。”
顾玲珑扯动着嘴角:“你是我师妹,我们一同长大,我又怎能对这些事坐视不管?我明日随你去一趟,论医术什么的,还是我比你更精通些。”她微叹一口,“刚刚是师姐的不是,不问清楚就唯你是问,你我师出同门,我委实是不该对你唐突。”
贺问寻抬手行礼致谢:“多谢师姐大义。”
顾玲珑问:“这件事……除了我,还有谁知晓?”
贺问寻道:“一直跟在父亲身边的谢离愁,是天青阁的蛊医,此人对父亲有愧,可信。楼外楼的楼主江多鹤,此人曾受过父亲的救命之恩,亦可信。最后一位,便是裴郎了。”
“前面二位,听你之言,乃利益攸关者,自是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但……”顾玲珑再一次瞥了眼门上的黑影,道:“这位裴公子,即使是你的枕边人,但与裴似锦有着亲缘关系,这份血脉亲情难以割舍……”
贺问寻直言:“我相信裴郎不会。他若是为难,我会亲自拟一份和离书……”
砰。
门被人粗鲁地推开了。
下一刻,裴玉清不顾儿郎教养地直接破门而入。
站着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他。
站在门外太久,他的脸被夜风吹得有些苍白。他不由握紧掩在袖中的手,又缓慢松开,带着一丝幽怨看向贺问寻:“……自从被裴家赶出,名字从族谱上被划去的那一刻起,我便不再是裴家人。”
裴玉清喉结一梗,极力克制在听到“和离书”那一刻翻涌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眼眶里已经有水波在流转:“即使她对我有养育之恩,但我被抛弃时,她并未对我有过一丝怜悯之意,我已不能再视她为我的母亲。”
这是贺问寻第一次见他如此急切,又夹杂几丝黯然的神情。
贺问寻道:“……这些我都懂,你也早就对我说过,你莫急。”她只是顺着师姐的话往下说而已,从未有过和离的心思。
顾玲珑在一旁听得却有些无语,深感她师妹就是太宠她的夫郎,这等事若不能敞开来、掰碎了说,若是后面这位裴公子反水,那又如何是好。她道:“那你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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