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在皇城黑雾中醒来,发现连修士都被邪术禁锢。
>禁军统领赵无伤叛变,带傀儡禁军围杀他。
>太后发动政变,要扶持幼帝登基。
>萧彻体内魔魂与黑雾共鸣,反而让他实力暴涨。
>他杀穿禁军,直扑太庙寻找黑雾源头。
>初代皇帝牌位裂开,爬出裹着龙袍的干尸。
>干尸嘶吼“逆子”,招式竟与萧氏皇族同源。
>萧彻重伤,魔魂暴走反噬,却意外吞噬干尸邪力。
>太后在远处冷笑:“萧家血脉,终成哀家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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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如烧红的铁钎,狠狠凿进萧彻的颅骨深处,将他从一片混沌虚无中硬生生拖拽出来。
“呃啊——!”
一声压抑的低吼撕破喉咙。他猛地睁开眼,身体因那深入骨髓的撕裂感而剧烈抽搐。视野里一片模糊,天旋地转,唯有脑髓被无形之手反复搅动的剧痛无比清晰。每一次心跳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头骨内壁上,震荡出连绵不绝、令人作呕的回响。是那该死的魔魂!它在沉睡中遭受了某种强烈的刺激,此刻正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在他意识的深渊里疯狂冲撞、嘶嚎,每一次挣扎都带起撕裂灵魂的飓风,要将他的神智彻底扯碎。
他死死咬住牙关,齿缝间溢出铁锈般的腥甜。冷汗瞬间浸透单薄的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撑起上半身,手指深深抠进身下冰冷光滑的金砖缝隙,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
窗外,一片死寂。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仿佛万物都已灭绝的绝对死寂。没有虫鸣,没有风声,甚至连巡夜卫队甲胄摩擦的细微声响都彻底消失了。唯有更远处,宫墙之外,遥遥传来几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哀嚎,如同被掐断脖子的夜枭,突兀地刺破死寂,又迅速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
更不对劲的是光。或者说,是光的缺失。本该在黎明前洒下清辉的月光,或是映衬宫室轮廓的点点灯火,全都不见了踪影。寝殿内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萧彻用力眨了眨眼,试图驱散眼前的眩晕和模糊,可视野所及,依旧只有一片纯粹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如同无数条滑腻的毒蛇,正悄无声息地从门窗缝隙、从砖石接合处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那气息阴寒刺骨,带着一种腐朽、衰败、仿佛墓穴深处沉积了千百年的恶意,迅速弥漫开来,无孔不入地侵蚀着殿内的每一寸空间。空气变得粘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带着冰碴的泥浆,肺腑间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腥锈味。
萧彻强忍着颅内的翻江倒海和那无处不在的阴寒,猛地翻身坐起,赤足踏在冰冷的地砖上,踉跄着扑向紧闭的殿门。沉重的紫檀木门被他“哐当”一声用力拉开!
一股更浓烈、更刺骨的阴风挟裹着浓重的血腥气,如同实质的冰水,劈头盖脸地灌了进来,几乎将他掀个趔趄。
殿外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天,不再是天。
整个皇城被一层无法形容的、粘稠蠕动的黑暗彻底覆盖。那不是夜的黑,更像某种活物的腹腔内壁,低沉地压在宫殿飞檐之上,缓缓地、令人作呕地起伏着。这层浓墨般的黑雾遮蔽了星辰日月,吞噬了一切光源,将整座庞大宫城死死捂在其中,如同巨兽口中绝望的猎物。黑雾深处,偶尔会毫无征兆地扭曲、翻滚,凝聚成一张张模糊、痛苦、无声呐喊的人脸轮廓,随即又溃散开来,留下更深的绝望。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恶臭——新鲜血液的腥甜,混合着内脏破裂后的酸腐,以及一种仿佛尸体在湿冷泥土下缓慢腐烂了数十年的、深入骨髓的霉烂气息。这股味道浓烈到几乎凝成粘稠的液体,糊在鼻腔和喉咙深处,每一次吸气都是折磨。
目光所及,宫道之上,倒伏着扭曲的身影。那是巡夜的卫兵,他们的铠甲在浓重的黑暗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湿漉漉的暗红色,身下是肆意蔓延、尚未完全凝固的深色血泊。几具尸体姿势怪异,头颅歪向不可能的角度,空洞的眼睛大睁着,直勾勾地“望”向那片令人绝望的黑暗天穹。就在离寝殿大门不足十步远的地方,一个年轻的太监面朝下趴着,后心插着一柄制式长刀,刀柄还在微微颤动。暗红的血液从他身下汩汩涌出,像一条条蜿蜒的小蛇,沿着金砖的缝隙,无声地爬向更深的黑暗。
死寂之中,唯有远处断断续续传来的、非人的嘶嚎和零星的兵器撞击声,如同鬼魅的呓语,更添几分毛骨悚然。
萧彻的目光越过这些近处的惨状,投向宫城深处。几处重要的殿宇方向,本该有修士值守的禁制节点,此刻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那些平日里如臂使指的天地元气,此刻变得混乱、滞涩,如同被投入胶水中的游鱼,艰难而缓慢地流动着。他尝试运转体内真元,去沟通、牵引,往日温顺如绵羊的力量,此刻却像被无形的铁链层层捆缚,沉重迟滞,每调动一丝都引来魔魂更疯狂的噬咬和经脉针扎般的剧痛。
禁锢!一种强大、诡异、覆盖了整个皇城的邪异力量,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罩子,将这里与外界彻底隔绝,不仅压制了修士沟通天地的能力,连带着天地元气本身也变得“迟钝”而“污浊”。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这弥漫的黑雾更加刺骨,顺着萧彻的脊椎急速爬升。这不是寻常的叛乱!能瞬间笼罩整座皇城,无声无息地屠戮外围守卫,甚至能压制、禁锢修士的力量……这绝非人力所能及!是太后?还是……潜伏在黑暗中的其他东西?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瞬间,寝殿前那片被浓重黑暗笼罩的广场上,死寂被打破了。
沉重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同闷雷碾过大地,从四面八方的阴影里传来。每一步落下,都让脚下的金砖发出不堪重负的**。
黑暗如同被无形的刀锋割开,一队队身着玄黑重甲的禁军士兵,沉默地走了出来。他们排成密集的阵列,长戟如林,森冷的锋刃在绝对的黑暗中,竟也反射不出丝毫光亮,仿佛所有的光都被那黑雾和盔甲本身吞噬了。盔甲覆盖全身,连面部都被狰狞的鬼面面甲遮蔽,只留下两道狭长的、透不出任何光亮的观察孔。他们的动作僵硬、精准,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没有呼吸声,没有心跳声,只有甲叶摩擦时发出的单调、刺耳的金属刮擦声,汇成一片令人牙酸的噪音。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尸臭,从这些“士兵”身上散发出来,与空气中弥漫的血腥、腐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让最坚强的战士胃部翻江倒海的恐怖气息。
在这群沉默死士的最前方,一个人影排众而出。他同样身着玄甲,但甲胄的样式更加精良华丽,肩甲上雕刻着咆哮的狴犴兽首。他手中没有持长戟,而是握着一柄沉重的斩马刀,刀身宽阔,刃口在黑暗中隐隐流动着一抹不祥的暗红血光。
来人缓缓抬手,摘下了那狰狞的鬼面面甲。
一张萧彻熟悉的脸暴露在死寂的黑暗和血腥气中——方脸阔口,颧骨高耸,一道深刻的疤痕从左边眉骨斜斜划过鼻梁,一直延伸到右脸颊,像一条扭曲的蜈蚣,为他平添了十分的凶悍。正是禁军统领,赵无伤!
只是此刻,赵无伤的脸上再无往日的刚毅与一丝不苟的恭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带着毁灭欲望的狂热,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僵硬、怪异的弧度,仿佛肌肉被无形的线强行拉扯着。那道疤痕在扭曲的表情下,更显得狰狞可怖。
“晋王殿下,”赵无伤的声音响起,嘶哑、干涩,如同钝刀在粗糙的石头上反复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和空洞,“夜露深重,寒气侵骨,您……不该醒来。”
他手中的斩马刀微微抬起,刀尖遥遥指向赤足立于殿门阴影中的萧彻。那暗红的血光似乎更盛了几分,贪婪地舔舐着周围的黑暗。
“奉太后懿旨,”赵无伤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宣告意味,在死寂的广场上回荡,“晋王萧彻,狼子野心,谋逆犯上!其罪当诛!杀——!”
最后一个“杀”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死寂的广场!
“吼——!”
那些沉默的玄甲禁军,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灵魂,喉咙里同时爆发出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咆哮!那声音汇聚成一股充满纯粹杀戮欲望的声浪,震得空气都在颤抖!
轰隆!沉重的脚步踏碎金砖!
如林的戟阵瞬间启动!前排的玄甲死士如同没有生命的攻城锤,悍不畏死地挺着长戟,向着寝殿大门猛冲!戟刃撕裂粘稠的空气,发出尖锐的厉啸!后排的士兵紧随其后,阵型看似拥挤,却在冲锋中保持着一种诡异的严密和同步,如同一道移动的、由钢铁和死亡构成的城墙,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朝着萧彻碾压而来!
赵无伤本人则如同一道离弦的黑色闪电,后发先至!他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恐怖的速度,沉重的斩马刀拖在身后,刀尖在金砖上划出一溜刺目的火星!他双眼死死锁定萧彻,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毁灭的杀意!那道疤痕在高速移动中扭曲跳动,如同活物!
钢铁的洪流,挟裹着滔天的尸臭与死亡气息,瞬间将寝殿门前小小的空间彻底淹没!尖锐的戟刃和赵无伤那把带着暗红血光的斩马刀,撕裂黑暗,直取萧彻要害!
千钧一发!
萧彻赤足踏在冰冷刺骨的金砖上,面对这汹涌扑来的钢铁死亡之潮,他体内那沸腾的魔魂,在极致的死亡威胁和那无处不在、带着恶意的黑雾刺激下,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如同被浇上滚油的烈火,轰然炸开!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咆哮从萧彻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那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枷锁被强行冲破时,血肉灵魂同时被撕裂的剧痛嘶鸣!
一股难以想象的、狂暴绝伦的力量,瞬间冲垮了他苦苦维持的意志堤坝,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骤然喷发!这力量冰冷、暴虐、带着吞噬一切的想法,自他灵魂最幽暗的深渊中奔涌而出,瞬间充斥四肢百骸,冲刷着每一条经络!
他原本因剧痛而微微佝偻的身体猛地挺直!一股肉眼可见的、粘稠如墨的黑色气流,如同失控的魔焰,轰然从他周身每一个毛孔喷薄而出!这黑气并非外界的黑雾,它更加凝练,更加深邃,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纯粹魔性!它缭绕升腾,将萧彻的身影瞬间包裹、扭曲、拉长,仿佛一个从九幽炼狱中挣脱枷锁爬出的魔神投影!
与此同时,他识海深处那翻腾咆哮的魔魂虚影,那双空洞燃烧的魔瞳,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戾血光!一股无形的、充满毁灭气息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以萧彻为中心猛地向四周爆开!
轰!
空气发出一声沉闷的爆鸣!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玄甲死士,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纯粹意志构成的钢铁城墙!他们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覆盖着面甲的头颅猛地向后一仰,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骨裂声!整个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轰然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后方涌来的同袍身上,引发一片混乱的撞击和金属刮擦的刺耳噪音!
“杀!”赵无伤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冲得身形微微一滞,眼中那疯狂的杀意被一丝本能的惊惧取代,但旋即被更深的狂怒淹没。他厉啸一声,强行稳住身形,斩马刀上暗红血光暴涨,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那团翻滚升腾的魔气中央,力劈华山般斩落!刀势沉重无匹,刀锋未至,那凌厉的刀风已将地面上的血泊和碎屑卷起,形成一道猩红的旋风!
刀光及体!
魔气中心,两点猩红骤然点亮!那是萧彻的眼睛!此刻,他的眼白已尽数被粘稠的黑暗吞噬,只剩下两簇疯狂摇曳、如同地狱业火般的血色瞳孔!那目光中没有理智,只有最原始的杀戮与毁灭欲望!
面对足以开山裂石的一刀,魔气包裹中的身影不闪不避!
一只被粘稠黑气缠绕的手掌,猛地从翻滚的魔焰中探出!五指如钩,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活物般虬结暴凸!这只手,精准无比地、悍然抓向那挟着万钧之力劈落的斩马刀刀锋!
铛——!!!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洪钟大吕被巨力敲碎的恐怖巨响,猛然炸开!肉眼可见的环形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扩散!地面铺设的厚重金砖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寸寸碎裂、翻卷、飞溅!狂暴的气流裹挟着碎石和浓稠的黑雾,形成一个短暂的死亡漩涡!
赵无伤感觉自己这倾尽全力、足以斩断精钢的一刀,像是劈在了一座由万载玄冰和亘古魔金铸就的山岳之上!一股沛然莫御、冰冷刺骨的反震之力顺着刀柄狂涌而上,瞬间冲垮了他的护体真元!
“噗!”他如遭重击,魁梧的身躯剧震,一口滚烫的逆血无法抑制地狂喷而出!血雾在空中弥漫,被肆虐的魔气瞬间吞噬、湮灭!他握刀的右臂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骨裂声,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巨大的力量迫使他踉跄着连退数步,每一步都在碎裂的金砖上踩出深深的凹坑,才勉强稳住身形,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而那只魔爪,死死地扣着宽厚的刀锋!那足以斩断一切的锋刃,竟无法割破那缠绕着魔气的皮肤!只有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在死寂的广场上格外清晰!
魔气之中,萧彻那双血瞳死死锁定着赵无伤,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嗬嗬声。他猛地一拧!
喀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赵无伤那把千锤百炼、饮血无数的沉重斩马刀,竟被那只魔爪硬生生从中拧断!半截带着暗红血光的刀锋旋转着飞了出去,“夺”的一声深深钉入不远处一根粗大的蟠龙金柱,直没至柄!
“吼——!”
断裂的剧痛似乎彻底点燃了魔气中凶兽的暴戾!萧彻发出一声更加狂野的咆哮,身影化作一道扭曲的黑色闪电,主动撞入了混乱的戟阵之中!
他不再是人!而是一台纯粹为杀戮而生的机器!被魔气缠绕的躯体爆发出恐怖的速度和力量,每一次移动都带起尖锐的破空声和残影!
砰!一拳轰出!正面刺来的长戟连同持戟的玄甲士兵,如同被狂奔的太古巨象正面撞中!坚硬的胸甲瞬间向内塌陷成一个恐怖的凹坑,碎裂的骨茬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士兵背后猛烈喷溅出来!那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如同破烂的布偶般倒飞出去,撞倒了后方一片同袍!
嗤啦!魔爪横扫!五指如最锋利的剃刀,轻易撕裂了玄铁锻造的臂甲和血肉!一条握着断戟的手臂带着喷涌的血泉高高抛起!断臂的主人踉跄后退,面甲下发出沉闷的、非人的嗬嗬声,竟似毫无痛觉,仅存的左手依旧悍不畏死地抓向萧彻!
杀戮!纯粹的杀戮!
萧彻的身影在密集的戟林中穿梭、闪烁、冲撞!每一次停顿,都伴随着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爆鸣、骨骼粉碎的沉闷声响以及血肉撕裂的恐怖之音!残肢断臂、碎裂的甲胄、粘稠的血浆和内脏碎片,如同地狱的画卷,在他身周不断泼洒、飞溅!浓烈的血腥味和尸臭,混合着魔气的冰冷暴虐,形成一种令人疯狂的气息!
那些玄甲死士如同真正的傀儡,不知恐惧,不懂后退。前排倒下,后排立刻踩着同伴的尸骸和血泊,沉默而疯狂地涌上!长戟如毒蛇般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刺来,试图将这头狂暴的凶兽困死在钢铁的荆棘丛林之中!
然而,此刻的萧彻,力量、速度、反应都已超越常理!魔气赋予了他野兽般的直觉和坚逾精钢的躯体!他或拳、或爪、或肘、或膝,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最恐怖的杀人凶器!每一次接触,都必然带起一片钢铁与血肉的死亡风暴!
赵无伤握着半截断刀,右臂剧痛钻心,看着那道在军阵中掀起腥风血雨的魔影,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惧。这绝不是他认知中的晋王萧彻!这力量……这暴虐……根本不属于人间!他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同时左手从腰间摸出一枚雕刻着狴犴兽首、通体漆黑的令牌,用力捏碎!
一股无形的波动瞬间扩散!
那些原本只是沉默围攻的玄甲死士,动作骤然一变!他们不再追求阵型,而是彻底放弃了防御,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发出更加狂野的嘶吼,以身体为武器,从四面八方朝着萧彻猛扑、冲撞、甚至直接引爆体内残存的某种阴邪力量!他们试图用纯粹的数量和自毁式的疯狂,将这只凶兽彻底淹没!
轰!轰!轰!
接连几声沉闷的爆响!几个扑到萧彻近前的死士身体猛地膨胀、炸开!污秽的黑血和碎裂的骨肉如同剧毒的暴雨,劈头盖脸地泼洒下来!那黑血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溅落在金砖上嗤嗤作响,冒出刺鼻的青烟!
萧彻周身的魔气被这污秽的血肉冲击得一阵剧烈翻腾,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仿佛遇到了克星。他冲势一缓,血瞳中闪过一丝被激怒的狂暴!
就在这瞬间的迟滞!
一道冰冷、枯瘦、如同鬼爪般的身影,如同融化的阴影,毫无征兆地从萧彻侧后方的黑暗角落中浮现!那身影速度快到极致,枯槁的手指弯曲如钩,指尖缭绕着凝练如实质的灰黑色死气,无声无息地抓向萧彻的后心要害!角度刁钻,时机狠辣!正是太后身边那位深藏不露、气息如同墓穴枯骨的老太监!
致命的偷袭!
萧彻正被前方自爆的死士和污秽黑血牵扯,后心空门大开!
老太监枯槁的手指,缠绕着凝练如墨的死气,距离萧彻剧烈翻腾的魔气护体,仅剩三寸!那指尖的灰黑死气,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阴寒,仿佛已能穿透魔气,触摸到那剧烈跳动的心脏!
千钧一发!
萧彻背后却如同长了眼睛!那翻腾的魔气中,两点猩红血光骤然向后扫视!没有回头,却带着洞悉一切恶意与陷阱的冰冷暴虐!
“滚——!”
一声炸雷般的咆哮,并非从口中发出,而是直接自他灵魂深处、自那沸腾咆哮的魔魂虚影口中震荡而出!一股更加汹涌、更加暴戾的魔气洪流,如同被激怒的深海巨兽掀起的灭世狂潮,轰然自他背后炸开!
轰!!!
那枯瘦的老太监,脸上的得意和阴狠瞬间凝固!他感觉自己不是撞上了气流,而是迎面撞上了一座高速移动的、由纯粹毁灭意志构成的魔山!他指尖凝聚的死气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飞速消融!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狂暴的力量狠狠砸在他的胸口!
“呃啊!”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嚎!
老太监枯瘦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破风筝,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射回去!人在空中,那身看似普通的太监袍服寸寸碎裂,露出内里一件闪烁着黯淡符文的护身软甲,但软甲上的符文此刻也迅速黯淡熄灭!他枯槁的胸膛明显凹陷下去,口中喷出的不再是血,而是夹杂着内脏碎块的暗红污物!他重重撞在数十步外一根粗大的蟠龙金柱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软软滑落在地,身体诡异地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只有那凹陷的胸膛和迅速扩散的暗红血泊,证明着他生命的终结。
赵无伤眼睁睁看着太后身边这张隐藏极深的王牌,一个照面便被那魔气反震得生死不知,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已经不是人力!这是真正的妖魔!
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碾碎。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第一次真正缠绕上他的心脏。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那些依旧在魔影杀戮下如同麦秆般倒下的玄甲死士,发出了变调的嘶吼:“拦住他!不惜一切代价!拦住那个怪物!”吼声中,他自己却借着混乱和弥漫的血雾,脚步踉跄地向后方更浓郁的黑暗中退去,试图脱离这片血肉磨坊!
萧彻周身魔气翻腾,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那老太监的偷袭和自爆死士的污血,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非但没有浇灭这火焰,反而让它燃烧得更加狂暴、更加肆无忌惮!他血瞳中的暴戾几乎要化为实质喷薄而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毁灭的气息。
赵无伤的退却,如同在狂怒的凶兽面前亮出了怯懦的破绽!
“想走?!”
魔气包裹的身影发出一声低沉、沙哑、如同砂石摩擦的嘶吼。他根本无视了那些依旧疯狂扑上来的玄甲死士,身影骤然化作一道扭曲的黑色残影!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挡在路径上的几个死士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击中,瞬间筋断骨折,身体扭曲变形地抛飞出去!
速度!超越极限的速度!
赵无伤只觉一股冰冷刺骨的恶风瞬间扑到身后,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惊骇欲绝,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动作,只能凭借本能,将体内残存的真元疯狂灌注到左臂,反手将仅剩的半截断刀向后格挡!
铛!!!
一声比之前更加刺耳、更加绝望的金铁交鸣!
萧彻那只缠绕着粘稠魔气、五指如钩的魔爪,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暴力量,狠狠地拍在了断刀的刀脊之上!
恐怖的力量如同山洪暴发,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噗——!”赵无伤如遭雷击,整个左臂连同那半截断刀,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中,被硬生生砸得反向扭曲!断裂的臂骨刺破皮肉和甲胄,白森森的茬子露在血腥的空气中!他整个人如同被巨浪拍中的小船,双脚离地,口中鲜血狂喷,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一侧猛摔出去!
轰隆!
他沉重的身躯狠狠砸在一座巨大的、用以夜间照明的青铜仙鹤宫灯之上!那沉重的青铜灯柱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竟被生生撞得弯曲、断裂!巨大的灯体轰然倾倒,砸在旁边的金砖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溅起大片的碎石和尘土!
赵无伤躺在断裂的青铜灯柱和碎石瓦砾之中,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断裂的骨茬刺出皮肉,鲜血如同小溪般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他面如金纸,口鼻间不断涌出血沫,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眼中那疯狂的杀意早已被无边的恐惧和剧痛取代,只剩下濒死的绝望。他挣扎着想抬头,看向那个一步步踏着碎裂金砖、裹挟着浓郁血腥和魔气走来的身影。
萧彻停在他身前数步之外。魔气翻涌,遮蔽了他的面容,只有那双燃烧着血色火焰的瞳孔,穿透黑暗,冰冷地俯视着地上垂死的猎物。如同魔神在俯瞰一只渺小的蝼蚁。
“太……后……”赵无伤喉咙里嗬嗬作响,艰难地挤出两个字,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她……不会……放过你……”
萧彻没有任何回应。那双血瞳中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毁灭欲望。他甚至懒得再给这个叛徒补上最后一击。只是漠然地移开目光,仿佛地上只是一滩即将被清扫的污秽。
他的目光,穿透了弥漫的血腥和混乱的战场,越过重重殿宇的飞檐,死死钉在了皇城深处,那片被最为浓稠、如同活物般蠕动翻滚的黑雾所笼罩的区域——太庙的方向!
那里!一切的源头!那禁锢修士、扭曲元气、操控死士、唤醒他体内魔魂的邪恶力量核心,就在那里!
“吼——!”
仿佛回应着他的注视,体内那咆哮的魔魂虚影发出更加狂暴的嘶吼!一股强烈的、带着贪婪和毁灭的共鸣感,如同无形的锁链,紧紧缠绕着他的灵魂,疯狂地拉扯着他,要他立刻冲向那力量的源头!
不再迟疑!
萧彻猛地转身,不再看地上垂死的赵无伤,也不再理会周围那些失去了统一指挥、如同无头苍蝇般依旧零星扑上来的玄甲死士。他周身魔气轰然暴涨,身影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黑色闪电,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朝着太庙的方向,狂飙突进!
沿途阻挡的一切,无论是零散的玄甲死士,还是倒塌的宫门、燃烧的殿柱,都在那狂暴的魔气冲击下,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轻易撞开、撕裂、粉碎!他像一颗来自九幽的黑色流星,在死寂而血腥的皇城中,犁开一条笔直的、由毁灭和残骸铺就的死亡通道!目标,直指那黑雾的核心——供奉着萧氏列祖列宗英灵的太庙!
越靠近太庙,那笼罩天地的黑雾便越发粘稠凝实,仿佛有了生命般的重量,沉沉地压在头顶,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冷的铅块。空气中弥漫的腐朽、衰败气息浓烈到了极点,粘稠得几乎能凝结成水珠滴落。脚下的金砖,早已被一种湿滑、冰冷的暗红色苔藓状物质覆盖,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如同踏在某种巨兽腐烂的内脏上。
萧彻的速度丝毫未减,魔气缭绕的身影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狠狠刺入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领域。他每一步踏出,脚下那恶心的苔藓便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被魔气瞬间侵蚀、枯萎,留下一串清晰的、燃烧着淡淡黑烟的脚印。
太庙那巍峨、肃穆的轮廓,终于在浓得化不开的黑雾中显现出来。那巨大的、象征着皇族无上威严的朱漆大门,此刻紧紧关闭着。然而,那门上描绘的、用以镇守气运、驱邪避凶的金漆狴犴兽首,此刻却被一层不断蠕动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暗红色污迹所覆盖。兽首原本威严的双目,竟流淌下两道粘稠的、如同血泪般的黑色液体,在门板上蜿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一股令人灵魂悸动的邪恶气息,正源源不断地从紧闭的大门缝隙中渗透出来,如同活物的呼吸。
大门之前,并非空无一人。
数道身影,如同扎根于黑暗中的石像,沉默地矗立在那里,挡住了通往太庙的唯一路径。他们身上的服饰各异,有道袍,有劲装,有文士长衫,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属于修士的、远超凡俗的灵压波动。只是此刻,这灵压显得极其混乱、滞涩,如同被淤泥堵塞的河流。
他们的状态更加诡异。每个人身上都缠绕着数条手臂粗细、由粘稠黑雾凝聚而成的“锁链”!这些锁链如同活蛇,一端深深扎入他们背心或丹田的要害部位,另一端则连接着他们脚下的地面,仿佛是从那片覆盖着暗红苔藓的土地中生长出来!锁链上不断闪烁着扭曲的暗红色符文,每一次闪烁,都让这些修士的身体剧烈颤抖一下,脸上浮现出极端痛苦和挣扎的神色,眼神时而清醒,时而空洞,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灵魂侵蚀和力量抽取!
他们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被那黑雾锁链强行钉在原地,成为了守护这邪恶源头最后一道屏障的傀儡!
为首一人,白发如雪,面容清癯,身着钦天监监正特有的星月云纹官袍,正是掌管皇城星象气运、修为高深莫测的监正——云涯子!他身上的黑雾锁链最为粗壮,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内,锁链上蠕动的符文也最为密集、恶毒。他似乎在竭力对抗着锁链的侵蚀,身体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残烛,嘴角不断有暗红的血丝溢出,那双原本睿智深邃的眼眸,此刻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痛苦。当他看到裹挟着滔天魔气、如同魔神般冲来的萧彻时,那痛苦的眼眸深处,陡然爆发出一点微弱却极其清晰的惊骇!
“晋……王……”云涯子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抠出来的,“快……走!此乃……万灵……噬魂……大阵……邪源……在……里面……不可……靠近……”他似乎在用尽残存的意志发出警告,但随着他的话语,缠绕在他身上的黑雾锁链骤然收紧!暗红符文疯狂闪烁!
“呃啊——!”云涯子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投入油锅的活虾,七窍之中瞬间渗出粘稠的黑血!他眼中的清明迅速被痛苦和一片死寂的空洞取代,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本能挣扎。
他身边的另外几名修士,在锁链的刺激下,眼中最后一丝清明也彻底消失,被纯粹的、被操控的杀意取代!他们齐齐抬头,空洞的目光锁定萧彻,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周身混乱的灵力被锁链强行抽取、扭曲,化作一道道或阴寒、或炽烈、或充满腐蚀气息的邪异法术光芒,朝着萧彻轰击而来!
冰锥、火球、毒雾、骨刺……种种被扭曲了本质的邪术,汇聚成一股混乱而致命的洪流,撕裂浓稠的黑雾,迎面撞向那道疾冲而来的魔影!
前路被阻!邪法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