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掐着掌心的软肉:“也不是。”
“她说了什么让你来怪我,此刻我为何不能怪她?”
“……我没有。”
裴寂也意识到自己的解释太苍白无力,干脆抿了抿唇瓣,没再做声。
一副任由义母处置的模样。
良久,沈元柔好似叹了口气,低声问:“裴寂,在你心里,我是一个不值得你去信任的人吗?”
裴寂总有自己的念头,沈元柔当真觉得,她与裴寂之间的思想相差实在太大了。
小孩子的心思变化莫测,裴寂又不打算同她说,她并不能知道这孩子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是的,”裴寂仓皇地抬眸,有些慌乱地对上她平和的眼眸,“我没有不信任您……”
“好了,你今日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沈元柔声调平平。
她柔软的指腹扯住丝绸带子,光滑的细带便划落,靛蓝外袍顺着她的肩头滑落了下来。
只是因着她周身的气度,这样的动作叫人生不出半分绮念。
即将被抛弃的恐惧充斥着裴寂。
义母不要他了。
他还没有将账目打理完,为什么要让他回去。
“……是。”裴寂绷紧了指骨,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外泄。
他没有底气来同沈元柔对抗。
能怎么办呢,他一个孤苦无依的公子,没有了沈元柔,他就什么都没有了,现在他只有沈元柔了。
方才明明就是他不对,沈元柔纵着他,不代表他能使这样的小性子。
可后悔也来不及了,裴寂不知道沈元柔是不是不高兴。
那股清淡的香气逐渐淡去。
待裴寂揣着心思离去,沈元柔阖眸靠在檀椅上,许久出声:
“去叫宣武将军来一趟。”
子时。
宣武将军草草披了一件外衫,打着哈欠到了。
她原以为沈元柔有什么要紧事,踩屣而来。
待看清沈元柔此刻正捧着茶盏,蹙着点眉尖时,李代无顿觉不好:“绝舟,究竟是什么大事,叫你半夜还不睡?”
她焦急发问,檀椅上的女人掀起眼睫,先是审视了她一阵,随后微笑道:“断月不也没睡?”
“……老娘是被你的人叫起来的!”李代无怒道,她愤愤地抓了两把头发,“你瞧瞧,趿着鞋来的。”
沈元柔示意道:“来,坐。”
李代无压着一股火:“刚眯着。”
“你教育孩子的方式,真的没问题吗,”她对上李代无的眼眸,问道,“裴寂这孩子不知怎么一回事,好像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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