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支由二十名虎卫军护送,满载着金银财帛的车队出现在卧龙岗地头时,整个破败的庄子都死寂了。
张氏抱着儿子石头,和所有留守的流民一起,呆呆地站在庄园门口。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眼前,是锃亮的甲胄,高头的大马,还有那一箱箱沉甸甸的,几乎要压断车轴的财富。
强烈的反差,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先生!”
张氏最先反应过来,看清了那个从马车上下来的熟悉身影,眼泪瞬间决堤。
“先生回来了!”
“江先生回来了!”
压抑的死寂被一声声狂喜的呼喊撕碎。
所有流民都沸腾了,他们冲上前,想靠近,又畏惧于那些煞气逼人的虎卫,只能远远地跪倒一片。
江源看着他们,点了点头,目光平静。
他没有先去安抚众人,而是径直走向庄园大门,亲手摘下了那块背面写着“刘氏庄”的破旧牌匾。
郭嘉会意,立刻递上一块早已准备好的新木板。
江源接笔,手腕平稳,一笔一划,力透木板。
两个古朴而充满力量的大字,出现在众人眼前——
稷下!
他将牌匾高高挂起,正对门楣。
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仪式感。
阳光下,“稷下”二字,仿佛在发光。
这一刻,一个属于他的秩序,正式在这片乱世的土地上,宣告了诞生。
“开箱!”
江源一声令下。
虎卫们动作麻利,撬开几只木箱的盖子。
哗——!
金光爆射而出!
满满一箱,全是黄澄澄的金条!
那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也彻底刺穿了在场所有流民的心理防线。
“金子……全是金子!”
“天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人群中,呼吸声瞬间变得粗重,一道道目光死死地黏在那几口箱子上,贪婪的火焰,在每个人的瞳孔深处,疯狂燃烧。
先前对江源的敬畏和感激,在金钱的冲击下,迅速变质。
“这么多钱,咱们……咱们是不是都能分到一份?”
“那还用说!江先生带回来的,肯定有咱们的份!”
“凭啥你能多分?我来得比你早!”
“你个瘸子能干啥活?老子力气大,就该多分!”
口角,争执,推搡。
刚刚还团结一心的流民,瞬间分裂,为了还未到手的财富,已经开始内讧。
张氏看着这一幕,心急如焚,她快步走到江源身边,压低声音。
“先生,人心……人心散了!”
“斗米恩,担米仇。您带回来的东西太多,他们……他们顶不住啊!”
江源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这副活生生的人性浮世绘。
直到争吵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开始撸袖子准备动手,他才缓缓抬起了手。
全场,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看向他,眼中充满了期待、贪婪和一丝不安。
江源走到那几箱金子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脚踢在一个箱子上。
砰!
满箱金条倾泻而出,在地上铺开了一片金色的地毯。
那视觉冲击,让所有人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这些钱……”
江源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不是给你们的。”
轰!
一句话,仿佛一道天雷,在人群中炸开!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什么?”
“不是……不是给我们的?”
“那……那是给谁的?!”
短暂的死寂后,是巨大的哗然和骚动。
幻想被无情打碎,巨大的失落感,迅速转化为愤怒和不解。
“江先生!我们跟你一路逃难,为你守着这个家,你不能这样啊!”
“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凭什么不给我们!这些钱,难道先生想独吞吗?!”
质疑声,此起彼伏。
人性的丑陋,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江源冷眼扫过全场,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心底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