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都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门。
家丁们等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就在为首那人耐心耗尽,捏着拳头准备砸东西的时候,江源才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他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读书人特有的、歉意的微笑,不等那家丁头子发作,便先开了口,像是老友叙旧。
“让王大善人府上的人久等了。”
“不知王大善人近日身子骨可还康健?他去年新纳的那房小妾,听说才十七岁,正是娇嫩的年纪,前两日染了风寒,可大好了?”
嗡!
家丁头子整个人愣住了,直挺挺地杵在那,脸上的横肉都在不听使唤地哆嗦!
老爷去年纳了个十七的小妾,宝贝得跟心头肉似的,前两日染病,请遍了南阳的名医,此事乃是王府上下三令五申、绝不可外传的秘闻!
他……他一个外乡人,一个躲在这破庄子里的穷酸书生,是如何知晓的?!
妖术!
一定是乡野传闻里那些画符咒水、撒豆成兵的方士妖人!
江源像是没瞧见他脸色的剧变,自顾自走到窗边,那里,正有一缕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
他随手拿起桌上一个镶着木框的透明琉璃片,对着窗台上一小撮枯草。
“此物无名,能向老天爷,借一缕真火。”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农事。
话音未落,只见那琉璃片下的光斑迅速汇聚成一个刺眼的亮点,一缕青烟袅袅升起,那撮枯草“呼”的一下,便烧了起来!
“啊!”
几个家丁怪叫一声,齐齐往后跳开,撞翻了身后那张本就摇摇欲坠的破凳子,狼狈地摔作一团。
借……借天火!
这哪里是什么方士妖人,分明是书上才有的活神仙!
家丁头子再不敢有半分不敬,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额头死死抵着冰凉的泥地,声音抖得不成腔调。
“仙长恕罪!仙长恕罪!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仙驾!求仙长饶命啊!”
江源转过身,收起了那片琉璃,神色依旧平淡如水,不起波澜。
“我在此地,潜心修炼,不喜外出。”
他看着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家丁头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你回去,一字不改地告诉王乡绅。”
“明日此时,我备薄礼一份,请他,亲自来取。”
江源的声音,一字一句,都带着寒气。
“切记,务必亲至。”
“这份礼,他若不来,兴许……就没机会再收别人的礼了。”
家丁头子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连滚带爬地带着手下逃出了庄园,仿佛身后有吃人的厉鬼在追。
看着那几道屁滚尿流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江源眼中的平静才缓缓散去,变得深不见底。
他对一旁已经彻底看傻了的张氏,轻声吩咐道。
“张嫂子,去把老木匠和老猎户请来。”
“明天,咱们请王乡绅,看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