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没有。”沈清辞连忙回答,声音依旧发颤,“奴婢……奴婢这就加快速度。”
“不必了。”凌锋冷冷打断她,“这里不用你了。出去。”
“是……是!”沈清辞如蒙大赦,心脏却跳得更快。她不敢有丝毫迟疑,连忙放下抹布,深深低着头,几乎是贴着墙边,脚步虚浮地、以最快的速度退出了书房。直到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道冰冷审视的目光,她才感觉重新获得了呼吸的能力,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她靠在冰冷的廊柱上,大口喘息,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久久无法平复。刚才那短短片刻的遭遇,比在雪地里跪罚一夜还要煎熬百倍!凌锋那锐利的目光,似乎能洞穿一切。他有没有发现她动过那本书?有没有看到书案下的异样?那句“是你?”又是什么意思?是单纯的认出她,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无数的疑问和恐惧在她脑中盘旋。但此刻,她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沈清辞强撑着发软的身体,辨认了一下方向,低着头,快步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却又无比沉重。
回到浣衣房,王嬷嬷那张刻薄的脸立刻凑了上来,三角眼里闪烁着狐疑和恶毒:“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在书房里手脚不干净,被赶出来了?”她上下打量着沈清辞惨白的脸色和额角的冷汗,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我就知道你这小贱蹄子不安分!说!是不是碰坏了什么?还是偷拿了东西?”
沈清辞此刻心神俱疲,根本无力应付王嬷嬷的纠缠。她只想尽快找个角落喘口气。她低着头,声音虚弱:“没有……管事大人让奴婢回来的。”
“放屁!”王嬷嬷厉声骂道,“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来人!给我搜她的身!看看她有没有偷藏东西!”
两个粗使仆妇立刻上前,粗暴地抓住沈清辞的手臂就要搜查。
“住手!”一个略显苍老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嬷嬷脸色一变,猛地回头。只见老忠叔不知何时又拄着拐杖出现在院门口,依旧是那副佝偂沉默的样子,浑浊的眼睛平静地看着这边。
“老忠头!你又来多管闲事?”王嬷嬷气得浑身发抖。
“前院凌大人刚派人传话,”老忠叔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让这丫头以后……暂时负责澄怀堂(外书房)外围的日常清扫。”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扫过王嬷嬷,“王管事,凌大人的意思,你明白吗?”
凌锋大人?!
王嬷嬷脸上的怒气和刻薄瞬间僵住,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凌锋!那可是王爷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掌握王府护卫大权,连内院的管事嬷嬷们都要敬畏三分!他……他怎么会点名让这个罪奴去打扫书房外围?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之后,一股更深的恐惧攫住了王嬷嬷。难道……难道王爷真的注意到了这个贱人?昨晚那一眼……还有今天凌大人的吩咐……王嬷嬷越想越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向沈清辞的眼神里,怨毒之外,第一次掺杂了难以掩饰的忌惮。
老忠叔说完,不再看王嬷嬷变幻的脸色,对着沈清辞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离开。沈清辞心中同样惊疑不定,凌锋的命令?这是什么意思?是惩罚?还是……试探?但此刻她顾不上多想,对老忠叔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挣脱开仆妇的手,默默地走回自己干活的位置。
王嬷嬷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看着沈清辞的背影,再看看沉默不语的老忠叔,手中的藤条捏得死紧,终究没敢再发作。只是那双三角眼里翻涌的怨毒和忌惮,几乎要凝成实质。
沈清辞重新拿起棒槌,冰冷的池水再次包裹住她剧痛的双手。身体的疲惫和疼痛依旧,但心头却如同翻江倒海。书案下父亲的手迹如同一簇炽热的火苗,灼烧着她的灵魂。而凌锋那冰冷的目光和突如其来的命令,则像一盆悬在头顶的冰水,随时可能浇下。
前路,是希望的火种,还是更深的陷阱?书房暗影之中,玄机初现,危机也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