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维赶在谢漆生辰前整理完毕睿王庞大的蒙冤旧证,自去年从战场归来,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终于做到万分准备,展开厚重漫长的血泪卷轴,提笔为睿王一派正名。公文布告时,三十四年前被幽帝下令屠戮的近四万人昭名,数量之巨引来举国哗然,蒙冤者瞑目,有过者唾弃……
林林总总,谢漆知道人世向上,人世很好,他才能久久维持冷静温和的表象。
他只是在和高骊生别离后,聚不起对这人世的七情六欲。
步入十二月,便是年关将近,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飞雀五年,满朝又投入了新一轮的忙碌。谢漆无视了越来越近的生辰日,白天一股脑地扎进政务,夜晚惯例到天泽宫,暴君宿床榻,他宿在从前爬梯的位置,天泽宫地下烧着旺盛的地龙,隆冬寒夜**秋,他有时安然入梦,有时安静失眠。
他与暴君高骊的关系,在夜复一夜的默契中拉扯出了相望的羁绊,外人口中嚼碎了八卦的爱侣,实际却是一对互相倚靠的病友,他病他疯,他逐渐好,他逐渐坏,日常稀松平常,疾患里滋生了守助。
谢漆生辰的前三天,北境的袁鸿、东境的张辽踩着年关的时节赶回了长洛,暴君高骊见到他们肉眼可见的开心,甚至开心到翘了一下午的内阁午会,专程和他们出宫跑马去。
他的开心一直持续到谢漆的生辰,除了睡觉,谢漆就没见他的笑意消失过。
到了十一夜,谢漆斟酌好了新的恳求言语,还未向他开口,他便先笑着截断:“谢漆,你的生辰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我想给你过生辰,我带你去跑马吧?”
外面下雪了,雪势不小,谢漆刚摇头,暴君便蛮横起来,二话不说抓起他背在背上:“我的谢大人,你只需要点头,听我的准没错。”
谢漆被他铁一样的臂膀箍得差点呕出来,无奈地掩口商量:“陛下,夜深了,纵马扰民,明天不成吗?”
“不成!”暴君爽朗道,背紧他往外大踏步。
迈出天泽宫,他热烈又野蛮地在轻薄夜色里的宫道跑着,中气十足地大喊:“阖宫听着!待会就是谢大人的生辰,速速和朕一起大呼,祝谢大人生辰快乐!”
谢漆:“……”
夹道的宫人自是听从,果真齐声跟着他高呼。暴君牢牢背着谢漆飞奔,一路野马脱缰,野蛮命令,生辰快乐的回音几乎在满宫城里回响,饶是谢漆再如一潭死水,也架不住这满宫城的呼喊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