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漆后背被摸得发烫,已经出了汗,他没有害怕,只是觉得好笑。抬头时看到高骊那双侵略性极强的眼睛,眼里有温柔,有贪婪,也有因为难以餍足的难受和哀求。
他在谢漆的注视下,用湿漉漉的眼神去逡巡谢漆的五官和脖颈,看一会,眼神就会注视回谢漆的眼睛,吞咽几下,不断让他牢牢地认知到一点——他真的是很难喂饱的一头狮子。
“别来。”谢漆读懂他眼里浓得化不开的欲,脚趾蹭着褥子向后悄悄挪开,语气困懒含笑意,吐息都是热乎乎、慢吞吞的,“肚子现在还酸着,骨头差点都要被你捣错位了。你再来,我明日怕是走路都成问题。”
高骊耳朵腾的烫红,我我我了小半天,低头喘着道歉:“对、对不起,老婆。”
谢漆心想他可真像个无底洞,揣着看不到尽头的饥饿。
前三天对于他而言,或许只是开胃菜而已。
*
是夜,外界风云诡谲,不停搅动又推动那一切的吴攸穿着常服造访了深夜的大理寺天牢,如夜游散步的鬼魅一般,静悄悄地走去了关押梅之牧的牢房。
牢房里,梅之牧一身道服,背对牢门向天窗,安静地在枯草上打坐,与隔壁其他天牢里面关押的囚犯不同,她十分安静,安静到简直像是死寂的。
锁链解开,吴攸迈步进去,护卫而来的影卫点开一支火折子,借着火光与狭窄天窗漏下来的几缕冰冷月光,吴攸先看到了梅之牧后背上的白发。
吴攸看了看脚下的脏乱杂草,最终还是撩起衣襟坐下:“别来无恙,小牧。”
梅之牧连头也没回,淡淡道:“长洛这一片漩涡里,只剩宰相大人无恙,其他人非死即残,或在非死即残的路上狂奔。此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最是讽刺不过。”
吴攸默了片刻,挥手让护卫的影卫离去,天牢之中便只剩下他们两人,昏暗的腐朽气息随着夜色的幽深而蒸腾起来,呆久了,置身其中的人便会错觉,自己也是一具枯尸。
“小牧,你不该这样决绝地将何家之事曝露出来。”吴攸缓慢地说,“何家很快会倒,本不用你搭上自己的性命和声誉,来推动这一时片刻。”
“一时片刻啊……”梅之牧笑了起来,她缓缓地转过身来,眼里含着刀片一般,一字一字沉缓地吐露出来:“吴攸,那场韩宋云狄门之变,你大抵也是这样想的,就放任去,就推波助澜去,不急这一时片刻,让他们战得愈演愈烈,方能借此坐山观虎斗,看内讧之下败类们多多自刎。毕竟,都演变到这程度了,一时片刻而已,不需出手干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