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然一直没收回目光。
看他认真倾听,看他颔首示意,看他跟武指学习,又看他拿起剑,反手挽了个利落剑花。
武指在大声说好。
道具组调试装备,人工降雪的机器正进行着开拍前的试用。灯光和摄影也在忙着对光,纷杂却各自有序的人们之间,谢明然只能看见一个人。
“谢了。”他突然说。
裴子逸刚给执行制片发完消息,冷不丁听到旁边传来这么一声,人都傻了。
“干嘛?你跟谁说话呢?”裴子逸不解,“……什么意思?跟我说的?”
谢明然捏了捏因为固定保持一个姿势而略有些发酸的后颈:“是的。”
裴子逸瞪大眼:“什么事?不对劲,不对劲。你不会真的把下一部版权卖了吧?卖给谁了?”
“想什么呢你?”谢明然侧目盯他一眼,“我是说,谢谢你当初提出拍剧这个想法。”
裴子逸本来还有点雾水在脑子里,顺着谢明然的目光方向看过去,心里一下什么都懂了。
“也得是小越适合。”裴子逸说,“只有他,才能让任游星从纸上走出来。这件事,你比我清楚。”
谢明然对此没有否认。
这是谢明然第一次参与现场拍摄。他坐在导演位置的背后,现场监控屏很大,谢明然越过方寒的肩头就能看到屏幕上的内容。
各个组前期准备完毕,全场噤声,在各组组长反馈给方寒确认信息后,方寒拿起喇叭:“三,二,一,开机!”
这也是谢明然第一次见沈今越在镜头前演戏。
茫茫大雪落下,逃离过去囚牢的剑客被困野村客栈。追杀者层出不穷,他分明受了伤,中了毒,却依旧负隅顽抗。
昔日宫里最光鲜的少年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叛徒。
前来追杀他的领头人是曾经少年格外信任的师兄。
两人将会在这里产生一次对峙,也是这一次对峙,使得任游星彻底死心。
对开机第一场戏来说,这场戏的情感浓度过多,除开大场面动作戏之外,还有人物与人物之间的互动文戏。
方寒和裴子逸都做好了要拍许久的准备。
这处小场景他们包了两天,就怕进展不顺,影响进度。这处的景难约,要是临时再包,要么不成,要么就得加价。
未曾想,进度如此顺利。
最难调度的多人打戏,方寒在第三遍就保了一条,第四遍喊了过。情感难点上,任游星和师兄的戏,沈今越也发挥得超乎方寒预料。
她猜到这个小弟弟演技不错,在新生代里已算优秀,却没想到,他第一场面临这样有情感难度的戏也能如此稳得住。
“这么拍下去,这景得空一天多,我得赶紧联系人再转借出去,捞一笔回来。”裴子逸算盘打得叮当响。
方寒朝沈今越招手:“小越,过来自己看看。”
沈今越走过来,安静得不像样子。
谢明然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方导。”沈今越静声看完以后,问,“我能再走一条吗?”
方寒略有诧异:“你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