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章 初遇沈默(2 / 2)

“占了你的窝,用了你的身……”

林晚在心里对那个可能已经消散的“林晚”低语,目光却紧紧锁着病床上的人,

“你放不下的人,你没能护住的人,

我来!你的债,我背!你的哥,

从今往后,也是我的哥。”

林朝阳的好,林朝阳的苦,都真实地刻进了她的灵魂里。她不再是旁观者,她就是林晚,林朝阳就是她在这冰冷异世唯一必须守护的亲人。

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伤势稳定是暂时的,需要精心护理和调养,几个月内不能劳累,后续营养和治疗费用不菲……还有那个随时可能回来发疯的赌鬼爹,以及村里等着看笑话,甚至可能落井下石的流言蜚语。

前路艰难得令人窒息。

口袋里仅剩的两块钱和抵押出去的银镯子更是原主母亲留下的最后念想。

司机王大叔的恩情要还,

哥哥的身体要养……

压力像山一样压下来。

怕吗?当然怕!

累吗?身心俱疲!

想逃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掐灭。

不能逃,也无处可逃。

看着哥哥即使在昏迷中也微微蹙起的眉头,仿佛还在承受着痛苦。

林晚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

钱?去挣!债?去还!人?去护!

“哥,别怕,有我在,我们回家!以后,换我护着你。”

就在这时,林朝阳紧闭的眼睫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似乎无声地翕动了一下,像是在呼唤那个刻在骨子里的名字。

“晚……晚……”

虽然模糊得几乎听不见,林晚却猛地一震,瞬间红了眼眶。她俯下身,紧紧握住哥哥那只没有打点滴但冰凉的手。

“哥,我在。”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清晰坚定,“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

三天后,县医院的医生终于点了头。

“回去后绝对卧床静养至少两周!

这伤看着没破口子,里面伤得可不轻,

再崩开就麻烦了!按时吃药,有条件弄点红糖鸡蛋补补气血……”医生絮絮叨叨地叮嘱,目光扫过林晚洗得发白和补丁摞补丁的衣裳,还有她口袋里那张尚未结清的欠费单,后面的话化作一声叹息“……量力而行吧,别把自己也累垮了。”

林晚默默记下每一个字,用力点头。

她小心地搀扶着林朝阳下床。

哥哥的脚刚沾地,身体就晃了晃,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紧紧抓着林晚的胳膊,那力道透着他此刻的虚弱和对妹妹的依赖。

“慢点,哥,不急。”

林晚的声音放得极轻,支撑着他身体大部分的重量,一步一步挪出病房。

林朝阳几乎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在她瘦小的肩膀上,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呼吸带着压抑的喘息。

这场重创……

几乎抽干了他本就稀薄的生命力。

回村的牛车颠簸缓慢。

林晚让哥哥靠在自己身上,用身体尽量为他缓冲震动。林朝阳闭着眼,眉头紧锁,每一次颠簸都让他身体微微紧绷。林晚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冰凉和细微的颤抖。

牛车终于摇摇晃晃停在村口。

熟悉带着牲畜粪便和泥土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却让林晚的心瞬间绷紧。

她敏锐地捕捉到周围田埂上、院门口投来的目光——好奇的、探究的还有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的。李婆子那破锣嗓子这几天显然没闲着,“林晚打爹”、“不孝女”、“煞星”这类的流言或许早已像瘟疫般传开……

林晚挺直脊背,对那些目光视若无睹。

推开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院门,一股浓烈的劣质酒气和呕吐物的酸腐味混杂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好哇!你个丧门星!你还敢回来?!”林老栓的咆哮带着浓重的酒气,唾沫星子横飞。

“还有你这个晦气的哑巴赔钱货!

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们这两个讨债鬼!害老子输钱!害老子……”

他的咒骂戛然而止!

因为林晚动了。

她甚至没等林老栓把话骂完。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抓住了林老栓指着林朝阳的那只手腕!

动作快、准、狠!

林老栓只觉得手腕像是被一把冰冷的铁钳死死夹住,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传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

林晚猛地向下一拧…一拉!

“嗷——!”

杀猪般的惨嚎再次响彻小院!

林晚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她一脚重重踩在林老栓那只被拧住手腕的手臂上,将他彻底压制在地,动弹不得!

“林老栓,你听好了!

以前那个任你打骂的林晚,死了。”

“现在,这个家,我说了算。”

“第一,从今天起,我哥养伤,需要静养。你再敢靠近他屋子三米之内,再敢对他吼一个字……”

林晚的脚微微用力,

碾在林老栓手臂的痛处,

“我就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让你下半辈子爬着去赌!”

“第二,从明天起去扫猪圈,

你所有的工分,归我管!

你挣的每一分力气,都得用来还债。

还你欠这个家的债,

给我哥买药买吃的!敢藏一分钱,

或者偷懒不去……”她的目光扫过林老栓完好但此刻也吓得发抖的左腿。

“第三,赌一次,打一顿!”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

院门口,闻声探头探脑的李婆子和几个村民,被这凶悍的一幕惊得倒吸冷气,像被掐住了脖子,半个字都吐不出。空气死寂,只有林老栓压抑的抽噎和林朝阳压抑的喘息。

林晚收回脚,像丢开一袋垃圾。

她转向哥哥,声音瞬间柔和:

“哥,我们进去。”

“轰!”

林老栓——

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工分没了?那他还拿什么去赌?

去换酒喝?还要被打?

还要干活还债?打断腿?

这……这简直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啊!

看着林晚走远,他再也忍不住了

“呜哇——!”

一边哭一边捶打着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没天理啊!反了天了!”

“闺女打爹啊!祖宗哎!”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摊上这么个活阎王啊!祖宗啊!

你快开开眼,收了这个不孝女吧!”

“嚎够了?”林晚的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盖过了林老栓的抽噎,

“嚎够了就给我滚起来!”

林老栓一哆嗦,下意识地想反驳…

“去,”林晚的视线扫过洒了一地的水和碎裂的陶片,命令道,

“把地上收拾干净。

然后,去灶房,烧热水!”

“我……我……”林老栓张了张嘴,想说他浑身疼,动不了。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更冷了一分,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要去哪地上那根棍子。

林老栓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挣扎着站起来……像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癞皮狗,一边嘶嘶地抽着冷气,动作慢得令人发指……

林老栓终于收拾完一地狼藉,

走到隔壁用破草帘子隔开的灶房。

冰冷的灶膛里只剩灰烬,

水缸也快见了底……

他哆哆嗦嗦地往灶膛塞了几把引火的软草,又添了几根细柴,颤抖着手划了好几次火柴才点燃。

火光跳跃起来…

他一边机械地拉着破风箱,

一边在心里疯狂咒骂:反了天了!小畜生!等着!等老子缓过劲儿来……

灶房传来水烧开的“咕嘟”声,

林晚立刻起身,掀开草帘进去,

林老栓对着灶膛发呆,

脸上还残留着怨愤。

“水。”

林老栓身体一抖,猛地回过神,

看着锅里翻滚的热水,

又看看林晚那张冷冰冰的小脸,

下意识地想指使她自己去舀。

可话到嘴边,对上林晚那毫无波澜的眼神,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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