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念想象不到。
其实时念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变得怎么样,会面临什么,会有个什么样的结局,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就剩下好好吃饭乖乖听话偶尔使一下小脾气单方面的和陆笙闹个小矛盾,只有这样才能叫她看着有精神又有活力,这也是唯一可以使陆笙减少一些怀情绪的方法,虽然这个方法看起来笨极了。
腰间那双手依旧牢牢紧锢着她,时念念觉得这会敛了一身锋芒毫不掩饰自己情绪的陆笙特别像一个大型犬,而不再是往日里那副端着不见山不见水的深沉模样,叫人捉摸不透,乐乐每次追不上蝴蝶的时候,也喜欢跑过来凑到她身边哼哼唧唧的找她要抱抱。
她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陆笙了,倒是有些……可爱?时念念忽的想起以前逗两句就脸红的口是心非的笙笙少爷。
时念念抬手揉了揉男人的黑发,有些扎手,但手感还不错,毛茸茸的,她揉了下,没忍住又揉了下,弯唇道:“我真的没事的,别担心啦。”
女孩带着笑的声音格外轻柔温暖,眉眼也跟着柔和,温温柔柔的哄孩子似的,陆笙满眼烦躁,心中生出无尽躁火,声音仿佛冰了层霜似的:“但是你病了。”
“哎呀,别这样说,”时念念眨眨眼,随口扯了个玩笑继续哄他,“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要冬眠了?动物到了冬天都要冬眠的。”
男人没接话,只是手臂使了力,下压着唇角无声将她抱得更紧,好似不这样做,下一秒她便会消失不见似的。
时念念知道再继续这个话题的话只会绕到原点,或许以她生病了这个理由为借口,可以缓解陆笙心里的痛苦,毕竟,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却固执的不愿意去相信,或者说,没有勇气去相信。
陆笙确实没有勇气承认这一切都与他有关,他不想去赌,也不愿意去赌,每次午夜梦回,他静坐着伸手轻轻触碰时念念安静到几乎呼吸都感受不到的睡颜,心脏就仿佛被剜心剔骨,令人窒息的空气像是锐利的冰锥,一根一根毫不留情的刺入他的皮肤,骨骼,血液,胸腔,乃至最深处,一下一下,不急不缓,直至凿了个大洞,血肉模糊。
他次次咀嚼着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又次次感受着骨血被撕咬被啃噬的痛苦。
他几乎要再次陷进透不见一点光的黑暗里了,也只有时念念醒来时,看她笑,看她生气,看她因为怕苦而耍小心思瞒着他偷偷倒掉补药,大概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感受到枯木般的心脏是在跳动着的。
“那我们亲爱的陆先生,”见他不说话,时念念眸光转了转,笑嘻嘻的换了个话题,“我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
女孩笑容明媚,尾音藏着星星点点的亲昵,放在他发顶的手柔软温暖。
陆笙这次终于有了动静,他几乎要在这久违的温暖下溃不成军,男人喉结小幅度滚动了下,眼尾的沉郁散了些,嗓音有些哑,像河床下被水流冲碎的砂砾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