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任逸绝踌躇起来,他并非没有预料到此刻的情况,倒不如说,从一开始,他就意识到这一点可能,然而临到头来,仍不免犹豫。
花含烟的目光扫过三人,抚了抚头发道:“阁下若困于正邪二字,那么我这般说吧,今日佛寺之灾,即便无我,来日天魔也是一般行径,且只会比我更残毒,更无情,因为他所需要的是一个魔之国度,而妾身不过是供他驱使的人。”
这让百无禁忍不住叹了口气:“为什么大家总喜欢说这些明明自己都不信的废话呢?花含烟,作恶就是作恶,不会因为天魔的恶比你更大就让你的恶变得更小,甚至没有。”
花含烟咯咯一笑:“谁叫这世上总有爱听谎言的愚人,总有摇摆不定的枷锁,总有有人盼望着被蒙蔽、被宽待、被安慰,让自己所犯的错误变得好接受一些。若你非要说那么清楚,那脸上的面子挂不住,心中的正义也随之摇摆,可不是妾身的过错了。”
“说得好像你还是在为我们着想一样。”百无禁悻悻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们也许不会答应这个条件吗?”
花含烟的眼睛里泛着幽幽的冷光,让她看上去嗜血许多:“那妾身又能如何呢?只好带着各位好奇的秘密一道共赴黄泉了呀。”
任逸绝实难决断,花含烟与百无禁的话犹如他心中摇摆不定的天平,摇晃得他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转头看向了千雪浪。
茫茫月光之下,千雪浪似有所觉,也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他。
“你想知道?”他问。
“我想知道。”他答。
千雪浪淡淡笑了一下,淡得难以察觉,转瞬即逝,宛如一抹月光的余辉:“那就答应她,我可以杀她,因为我不确实不在意。这世上不止她一人知道我需要的答案,我可以找不同的人,找更多的人来证明我的想法。”
花含烟听到此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而你不同。”千雪浪道,“你想要的答案,现在只能问她。”
任逸绝忍不住道:“哪怕放虎归山?”
千雪浪道:“呵,你若不愿牺牲他人性命,那就牺牲你的疑惑。”
花含烟的脸色忍不住一变,百无禁倒是觉得这场乐子看得人精神百倍,不管最后任逸绝如何选择,起码看花含烟担惊受怕至此,也足够回本了,于是懒散地在旁说风凉话:“花含烟,这会儿弃恶从善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任逸绝沉默不语,千雪浪又道:“这些事情,你心中分明一清二楚,只怕比我说得更明白,又何必多问,令自己徒然为难。”
“因为……”任逸绝沉默片刻,摇头笑了笑,“因为我想知道玉人的想法,想得到玉人的安慰。”
千雪浪没有说话,倒是百无禁跟花含烟听了此话,不禁错愕,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只觉得这话说得又怪又乖,倒予人以情人之甜蜜,夫妻之恩爱的荒诞之感。
虽然场合不对,插话实在对自己不利,然而花含烟深深感觉到眼前这三个男人多少都有些不正常,不正常到她若再不竭力为自己争取一下,只怕事情会顺着她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