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想更快一些,多做一些,哪怕只快一步,半步,哪怕……哪怕我不过是参与其中,结果也许会有所不同。”
千雪浪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莫名想起了岱海的那名金桂花妖,忽然道:“你因在乎他而心碎,而他也许正做着与母亲团圆的美梦。”
“是……我无法否认。”凤隐鸣苦笑了一声,“我后来常常说服自己,他不过是去陪伴他的娘亲,母子团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那当真是一件好事吗?死后轮回,固然是一种宽慰,可我遇到的那个孩子,再也不会出现了,难道不是吗?”
千雪浪沉吟片刻,说道:“我不明白。”
凤隐鸣愣了一下:“什么?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
他流露出一丝近乎惶恐的困惑,担心自己在某种情况下无意地误导了挚友。
千雪浪道:“既然如此伤心,为什么又要继续做下去?你应当明白,你再快,也不可能赶上所有事,纵然丹鸟展翅飞得再远,也无法将天下囊括其中。”
这正是千雪浪至今最难明白的一点。
任逸绝为何可以轻易抛却自己的生命,师父又为何要为了这个苍生而奔波,冥冥之中,千雪浪感觉到某种东西牵连起任逸绝与和天钧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他能感觉到,却无法看见,更无法触碰。
“噢……”凤隐鸣明白了,他的目光里忽然充满怅然之色,很轻柔地微笑起来,忽然提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雪浪,我问你,倘若你能够推算出和仙君的结局,能够知道自己如今对天魔的憎恨,能够让一切重头再来,你是否会选择阻止?”
千雪浪摇了摇头:“不会,这是师父的选择,我不会阻止。”
凤隐鸣的笑容没有变化,然而那种怅然之情却更浓了:“那你为何要恨天魔呢?”
几乎是在这一瞬间,千雪浪明白了一切,他说:“因为我亦心有不甘。”
“是啊。”凤隐鸣低低地叹息着,温柔地凝视着他,“也许是傲慢,也许……呵,也许是我更为贪心一些,我总想能够两全……我明白世间少有能够两全的事,可是谁又知道呢?”
千雪浪默然不语。
“就像那个孩子一样,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他会怎么选呢?”凤隐鸣低声道,“任道友……或者说人的计谋、智慧、大局的确是十分了不起的东西。然而真正令它们了不起的,我想绝非只是算无遗策或面不改色对待生死这样的本事,而是更重要的东西。”
千雪浪静静地瞧着他,给出答案:“是爱。”
凤隐鸣看着他,不知道模样是伤心还是高兴,他点了点头,带着最后一点不甘心,苦笑了起来:“我本还有一点点疑惑,如今想来你在无底深渊说得没错,你是真的明白,也是真的爱上了任道友,否则你绝不会懂的。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