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绝原以为荆璞是有意请自己帮忙报仇,听到此处,才明白他是想请自己做个保障,倘若不幸复仇失败,还能有人报其死讯。
如此说来,这事儿倒也简单。若有意帮忙,问他仇家是谁;要是无意,那只问他义母是何人,倒是留足余地。
任逸绝缓缓道:“不知璞君这位大仇人姓甚名谁?”
荆璞终于转过身来,森森然地看着他,神色十分严肃认真:“你真愿意帮我?我不知我的大仇人叫做什么,只知你不绝口地叫他玉人。”
任逸绝如遭雷击。
第77章 左右为难
怎会是玉人?竟会是玉人?
任逸绝神思恍惚,一时之间做不出半点反应,好在荆璞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并没有强迫他当场就给出答复,反倒走到远处,留他一人清净,将那小风车放在枯树之上,痴痴瞧着它转动。
随着风车呼呼转动的声音,仿佛仍能听见当年父母不住地哄着自己的欢笑声,哪怕记忆已渐渐模糊,有时候他甚至醒来时,几乎记不清爹爹妈妈的模样。
可那染血的小风车,小陀螺,荆璞总是不能忘记的。
过了许久,任逸绝方才开口:“璞君那时年纪尚小,是否……”
“你是想说,我是否有认错人的可能,是吗?”
任逸绝沉默片刻,并没有做声,荆璞倒是不以为然,继续道:“你所担心的事,我当然也会担心,甚至比你更担心,几十年来的仇恨要是寻错了人,报错了仇,岂非荒唐可笑至极。”
既说到此处,想来认错的可能性已是极低,还不待任逸绝说些什么,荆璞又道:“你若不信,大可自己亲眼一看。”
“亲眼一看?”任逸绝疑虑,“何意?”
荆璞冷冷道:“我幼时因目睹仇人杀害父母,噩梦连连,痛苦难当,日渐消瘦了下去,义母不忍见我如此,特意为我寻来一只貘兽,叫它吞食我的梦境。梦魇化珠,至今我仍珍藏在身边,你若有意,不妨一窥。”
他话音刚落,手中已递出一颗黑珠。
珠中浓雾翻涌,隐约可见一座青山,任逸绝思索片刻,慢慢将黑珠接过手心来,闭上双眼,将神识浸入其中。
眼前一黑,任逸绝抬起头来,只见着一片芳草萋萋,皆生得树一般高大,不禁悚然,又觉得身体扭动,浑然不像自己平日习惯,这才想起来眼下是自己是在荆璞梦中。
他小小一条蛇儿,游荡花草之中,当然是这番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