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四自己站了出来,说自己愿意弃武从文,当时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但老爷偏偏力排众议。他也不辜负全家的期待,后面连中三元,比他大哥还要出息。
那几年萧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朝中结党营私,太子被废,支持太子一党的许家、刘家、萧家等一众文官世家被极尽打压,许家、刘家等没落的没落,抄家的抄家,只有萧家苦苦支撑,内忧外患。
若不是老四后面攀上姚太傅一派,萧家恐怕也要出事。
只是其中的艰辛,她自然是难以想象的。
萧老夫人缓和了脸色,但还是有些不满道:“你想要娶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那孟氏……刚和离,还是一个小官的原配,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家中又无资产,父亲只是个秀才,说出去不怕人笑话吗?”
“你丢得起这个脸,我可丢不起,你不想想自己,也得想想寒儿吧,他还未成亲。”
“寒儿的婚事我自有安排,孟氏很好,娶她儿子并不觉得委屈,还望日后她进门,母亲不要为难。”
萧老夫人气得呼吸都重了,这还没进门呢,就开始护着了,“你就非她不可?”
萧言卿听到这话,收起脸上的笑意,抬头看向萧老夫人,神色严肃道:“母亲,整个朝堂中,萧家比清流一派还要干净,如今局势紧张,萧家若想自保,不能太干净了。”
萧老夫人听了一愣,她不懂朝堂局势,但她听懂了儿子口中的意思。
就她所熟悉的余家,余家大爷撑不起门户,小辈更是没一个有出息,出现青黄不接的局面。不说余家,就拿国公府彭家来说,后院也是一团糟,父子俩个都是风流人物,经常因为女人闹出事。
不像萧家,萧家曾经是清流中的砥柱,因站错了队遭受打压,但家风不改,每一辈都有出色的弟子,哪怕是混不吝的老六,那也只是将自己关在院子里,没在外面闯过祸事。
确实太干净了,太干净了就容易招人恨。
比如老四这次的南下,哪怕她一个后院妇人,也知道陛下没安好心,好在平安回来了。
不过她也清楚,儿子这么说,也是为了劝服她。想要让萧家“不干净”,多的是办法。
何苦让他委屈。
但到底还是有几分松动,若是涉及朝堂,她自然不好插手,问了一句,“你将作何打算?”
萧言卿便知母亲是同意了,低头道:“到了京都后,安排他们住在景明坊那边,她也从那里出嫁,到时还请母亲多操心,媒人就让彭夫人出面。”
萧老夫人见他连媒人都选好了,心里又是一气,“你倒是上心,恐怕连日子都选好了吧。”
萧言卿笑了,“知子莫若母,儿子看五月二十八这个日子就很不错。”
五月二十八,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多月了。
萧老夫人无语,怀疑今日就算自己不找他,他也是要过来的。
气完又觉得有些好笑,“你就这么喜欢?”
这个儿子平时心思难猜,很少这么紧张一个人。
萧言卿笑着回了一句,“母亲不是也夸她懂事贤惠吗?如今正好做了你的儿媳妇。”
萧老夫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哪能一样?
气得抬手点了萧言卿好几下,“莫在这里气我了,快走。”
“儿子告辞。”
等人走了,萧老夫人忍不住问旁边嬷嬷,“你说,我是不是被他骗了?”
嬷嬷赶紧伸手给萧老夫人顺气,笑着说:“怎么会?四爷也是孝顺您。”
萧老夫人白她一眼,“你也气我。”
嬷嬷笑容加深,哄着她,“夫人,四爷是个有本事的,如今他也不需要靠姻亲关系才能在朝堂立足,对他来说,娶个高门贵女反倒容易给自己添麻烦,如今朝堂局势混乱,萧家自保都不容易,万一亲家出了事,他帮还是不帮?”
萧老夫人闻言不做声。
嬷嬷知道她是听进去了,便又继续道:“那孟娘子夫人也是见过的,虽是小门小户出身,但举止得体,品行上佳,眼神清澈,一看就是个善良通透的好娘子。”
“要我说,四爷也不小了,这么多年撑起家里家外不容易,如今遇到一个喜欢的,也没什么好阻拦,别人笑话就笑话,咱们又听不见,难不成还有人敢当咱们面说?只要四爷觉得好,日子过得开心,那就值得。再说,太宗的宠妃玉太妃不也是二嫁女嘛,有什么好说的?”
萧老夫人点点头,“你说的也在理,老四这些年确实不容易,说起来那孟氏,性子倒是极好的,就是出身差了些。”
她想了想,扭过头对嬷嬷道:“明日将我私库的单子拿出来,咱们私底下多补贴一些,不能一件像样的陪嫁都没有。”
嬷嬷听了笑,“老夫人就是心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男方给女方补贴嫁妆的。”
萧老夫人叹了口气,“那孩子也可怜,就当弥补老四吧。”
嬷嬷心想,老夫人总算做对了一件事。
瞧四爷这架势,对孟娘子是相当的上心,给孟娘子增脸,比直接补贴四爷管用多了。
不过她没说的是,以四爷的性子恐怕早就做好打算了。
——
孟椒将人迎进了门,郭氏得知来意后,进屋抓了一把糖给院子里的几个小女孩,让她们去学堂将陈平苏琴和陈书都叫回来,说家里来了很多人。
小女孩们乖乖点头,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陈家太小了,人多坐不下,只有陈霜带着丫鬟进了屋,其他人都留在院子和巷子里。
陈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笑着说:“我也姓陈,倒是有缘。”
郭氏也笑,“说不定百年前也是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