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念微微摇首道:“不疼了。”
虽是问过常清念,但周玹已渐渐摸清楚,常清念是个惯不说实话的,便自顾自地说道:
“光用艾叶来煎汤浸泡恐怕治不了根,改日朕寻个医女来替你施针罢。”
常清念一听这话,顿时捏紧了被角,头皮阵阵发麻。
在宫外时芜娘也替她针灸过,她试过一次便嫌疼作罢,左右她也不惦记着长命百岁,没必要非吃这个苦头。
“陛下,妾身当真不疼了,不必这般麻烦。”
常清念试图推拒,但周玹却异常坚持,气得她连面上的温柔乖顺都快装不住。
“此事就这么定了。”
周玹语气不容置喙,但见常清念蔫蔫的,忙又放缓语气,说道:
“卿卿乖,朕想你能好好的。”
“养好身子方便您下回再罚?”
小狸奴忍不住亮出爪子,看似很凶地挠了周玹一下。
周玹听出常清念还在委屈,立马轻哄道:
“朕即刻复你妃位,好不好?你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常清念闻言却并未露出欣喜之色,反而眯起眼思索起来。片刻后,只听常清念说道:
“陛下,妾身暂不求复位。”
周玹显然没有料到常清念会拒绝,不禁有些诧异:
“为何?”
常清念垂下眼睫,斟酌着说道:
“妾身自知有错在先,不愿仗恃恩宠复位。只待日后若有功劳,再向陛下讨赏,还请陛下成全。”
好不容易从那个惹眼位子上降下来,常清念琢磨还是该借着机会做点别的,譬如去太后那里索些补偿。
此番将她折腾半条命去,总得将该讨要的都讨到才是。
周玹闻言却忽然轻笑了一声,惹得常清念疑惑地看过去。
周玹握着常清念纤指,柔声解释道:
“朕只是忽然发觉,卿卿虽瞧着软,实则骨头硬着呢。”
“您是不是又在拿话儿挤兑妾身?”
常清念抽回手指,蹙眉嗔道。
周玹却又将柔荑捉了回来,好声好气道:
“怎会?朕是在夸你有骨气。”
见常清念似信非信,周玹转而问起道:
“那你可想见见家人?”
“家人”这两个字倒教常清念恍惚了下,待反应过来周玹指的是常相夫妻,常清念不由问道:
“陛下为何提起这个?”
周玹回想着那日常相所言,略去了那些不甚中听的话,只道:
“常大人惦念你独自在宫中,便向朕请旨,想令你嫡母进宫探望。”
听罢,常清念心底冷笑一声。
惦念?他是想派常郑氏进宫来探探虚实,瞧瞧她还中不中用罢?
趁着常清念走神的工夫,周玹又好笑又心疼地说道:
“你昨夜身上发寒,便一个劲儿往朕怀里钻,还要拉着朕喊‘娘’,朕想你应也是想见家人了罢?”
拉着周玹喊娘?
常清念惊愕地睁大了杏眸,脸腾地一下烧起来,虽然心里十分不愿相信,但她又清楚周玹不会胡诌这种话。
震惊过后,常清念难免又是一阵后怕,只道幸亏没在糊涂之际说出些别的。这病还是得快养好才是,总拉着周玹说呓语可怎么成?
常清念抬起手背遮着脸,闷声解释道:
“妾身只是想念生母了。”
周玹已经知晓常清念生母早逝,听罢心中愈发怜惜,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温柔许诺道:
“此事是朕疏忽,择日朕便下旨,为你生母追封诰命。”
“……多谢陛下。”
常清念喉咙里忽然有些发堵,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攥着,待忍下泪意,这才说道:
“妾身的确惦念家人,还望陛下恩准嫡母入宫探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