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别院内,黑袍道人一爪落空,脸色骤变。他闭目凝神,运起独门追踪之术,却惊觉那缕灵息如泥牛入海,杳无踪迹。
“竟能完全屏蔽?”道人猛然睁眼,寒光直射曦瑶公主:“殿下这是何意?方才那游魂……”
“本宫修炼《青丘秘典》,偶有气息外泄罢了。”曦瑶公主神色淡漠,“倒是你阴傀上人,未经通传擅闯禁地,该当何罪?”话落,她周身妖气骤然沸腾,眉心狐纹血光暴涨,九根青玉柱剧烈震颤,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道人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
眼前这位虽被困阵中,但真若不顾一切引动血脉反噬,相关之人都要倒霉!
“哼!”他强压惊惧,厉声道:“望公主好自为之!有贫道在此,你那些爪牙休想兴风作浪!”
待黑袍身影消失在阵外,曦瑶公主身形微晃,一抹殷红自唇角滑落。
强行催动血脉的代价,是体内妖气越发狂暴,可她顾不得调息,只凝望藏宝阁方向,眸中忧色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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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宝阁内,陈清盘膝而坐。
三昧真火符在识海中徐徐流转,修复着受损的灵识。
他忽然睁眼,而后叹了口气。
“公主让我在此避祸,却不知我早已是他人眼中钉。”
曦瑶的好意他心领,但若坐等大树倾覆,届时他便是砧板上的鱼肉——
六皇子表面礼贤下士,实则包藏祸心;李霄背后的势力更是虎视眈眈,只待公主失势便会扑来撕咬。
“坐以待毙,绝非良策!一旦让六皇子那等言而无信之人得势,这仙朝都未必待得下去!左右不过一个梦中化身,瞻前顾后作甚!最坏不过折损一具化身,大不了再编个同名同姓的,从头再来!”
他霍然起身,眼中锋芒毕露!
“无论如何,得先出去!”
他屈指一弹,酒爵震动,琥珀酒液凌空化河!
“轰——”
酒河奔涌,醉意滔天,重重撞上阁门。
金光暴起,古老符文流转不息,任凭酒浪冲击却岿然不动。
“好硬的禁制!”陈清眯起眼睛。
阴影中,姜姓老者暗自摇头:“镇岳青铜为基,周天星斗为禁,莫说区区二境,便是真人也难破此门。”
但陈清眼中却无挫败之意,他想起了两个师侄议论祖师脱困时的话。
“蛮力不行,那便智取!”
他盘膝而坐,灵识如丝,不再强攻禁制,而是顺着门缝与符文流转的间隙悄然渗透。
门外景象逐渐清晰——
两名金甲力士如铁塔般镇守两侧,巨斧寒光内敛,气机与大门禁制浑然一体。
“陈策士,省省你那点心思吧!”左侧力士突然转头,声如闷雷,“这尊镇岳青铜门,便是真人来了也休想硬撼!别再不自量力!老老实实待着,自有你出去的时候!别想些无用之事!”
陈清对门外之言充耳不闻,思索对策。
““既然里面打不开,外面守着铁桶,除非……有不惧力士之刃,从外面打开!”
他的目光扫过青铜酒爵与九品青莲台,一个念头骤然划过脑海!
“能开门的、能助我的,未必便是救我而来,只要能开门就够了!按姜前辈之言,以我的道行,催动青铜酒爵的醉仙酿,甚至可短暂干扰到第五境的修士,而巡天卫的统领最高接近第五境,为第四境顶尖……”
想着想着,他指尖一挑,又有一缕腐蚀之气缠绕其上。
先前的念头越发清晰,但他没有急切行动,而是逐渐镇定下来,开始查漏补缺,推算变化。
“玉京固然多有大神通者,但既然因仙帝参悟之事,连公主之事都在观望,那便说明有可为之机,一些个小事,理应不会引出什么大鱼,便是最坏的情况,那也就是损失此身,和最后六皇子得势的结局相比,未必能差到哪去!”
心念一定,陈清再无迟疑!
他灵识再次离体,但这次却不再小心翼翼,反而如离弦之箭,脱离了藏宝阁后,一路疾行,直扑那座令人望而生畏的朱红小楼——
“天鉴司”驻地!
“嗡!”
陈清的灵识甫一靠近小楼范围,那枚高悬檐角的八角铜镜瞬间光华大盛!
镜面如水银沸腾,刺目的赤红晶芒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轰然炸开!
一道冰冷、肃杀、带着监察权柄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跨越空间,死死锁定了灵识的源头——
藏宝阁!
藏宝阁内陈清的本体猛然一震,却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