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纱翻飞间,露出一抹冰玉般的下颌。
“陆启远,你僭越了。”
短短七字如万载寒冰,厅内霎时霜结三尺!
陈清瞥见陆小侯爷几名随从肌肉紧绷,其中一人剑已出鞘三寸,但那儒生打扮的男子,却是面含微笑。
陆小侯爷却悠然直身,折扇轻敲掌心,依旧笑吟吟的:“曦瑶妹妹何必动怒?”他眼中闪过诡光,“你如今肩负重担,又急于突破,因此在天瑰遗迹中受了伤,重压烦躁之下,青丘血脉的躁动该是越来越强烈了,若是没有合适的双修之法调和……”
“放肆!”
定波君一声低喝,淡蓝波纹震荡开来,地面剧烈摇晃,数名修士踉跄跌倒。
陈清强压翻腾气血,心中惊异,这小侯爷到底是什么来头?这番作态,称得上是肆无忌惮了!
定波君面色一沉,寒声道:“小侯爷若诚心相助,我等自当感激。公主今日召集麾下英才,让他们展现修行才学,本为安君之心,但若君存他念——”他的袖袍无风自动,“先前诸约,就此作废!”
“哈!”陆小侯爷折扇一展,“据我所知,大皇子、二皇子、五公主这几位威望甚高的圣皇子嗣,军国大事从不容下属置喙,怎么到了曦瑶妹妹这儿……”他目光斜睨定波君,“倒让仆从代为做主了?”
定波君须发皆张,眼中怒火几欲喷薄。
“罢了。”陆小侯爷扇面轻摇,嗤笑道:“本不指望这群试功之徒能有什么真知灼见,但既然公主抬举尔等,便不妨让尔等知晓,尔等主君如今面临何等危局!”
他一步踏前,威压骤现,压住众人的话语:“半年前,北域有叛军作乱,破十城,屠五万人,更有血炼邪术出没,于是二皇子领军北上,大破叛军,俘十万罪民!圣皇闻之甚喜,当即下旨,让人拿出化罪为民的良策,因六皇子当朝使计,将难题推给了十公主,圣皇乃令公主以五年为期,化十万罪民!如今朝中各方,都等着看你等主君的笑话呢!”
说罢,他环视噤若寒蝉的众人。
“怎么?平日论道时,你等一个个该是口若悬河吧?如此才能将曦瑶妹妹蒙蔽,以为一些个花言巧语便代表天赋异禀,如今遇了事就成哑巴了?可有对策?”
便有人忍不住道:“可以继续关押,或者编入军中,让他们戴罪立功,又或者分散安置……”
“这十万罪民成分复杂,战俘、叛修、罪臣后裔,甚至有北寒异族!”陆小侯爷缓缓踱步,声音低沉,“直接释放?那是资敌!继续关押?每日耗费足以拖垮一座城池!编入军队?你敢保证他们不会临阵倒戈?分散安置?稍有不慎,便是遍地烽火!”
他每说一句,厅内众人的脸色便凝重一分。
顿了顿,陆小侯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曦瑶妹妹,你虽不喜政务,但此事关乎圣皇对你的评价,拿不出像样的方案,你一直来想要证明自己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厅内一片寂静。
那些考评优异者中,有人额头渗出冷汗,显然被这错综复杂的局势震慑住了。他们平日里钻研功法、苦修内息,何曾接触过这等朝堂博弈?
一时间,竟无一人敢随意开口。
陈清则是沉思起来,暗道这或许是窥探仙朝格局的绝佳时机?毕竟,他对这仙朝时代所知不多,理应多收集资料。
况且陆小侯爷所述之事,让他想起前世做p社战犯和网上键盘论道的日子,勉强称得上经验丰富,并非无从回答。
“当真无人敢言?”陆小侯爷环视一周,不由摇头,“公主府上,果真尽是庸才。”
“在下倒有一策。”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之声忽从陆小侯爷身后传来。
众人惊诧望去,却见陆小侯爷身后穿着儒服那人缓步上前。
此人面容温润,眉目间透着一股沉稳之气。
定波君眉头一皱,正待斥退此人,陆小侯爷却抬手一拦,笑道:“此乃我的挚友周仁敬。当初我隐藏身份游历四方,偶遇周兄,听其高论,深为叹服,故而结为知己。此番因他曾与公主有一面之缘,才特意同行,如果能得他献策,那真是难得的福分,你们就偷着乐吧!”
说罢,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看向周仁敬:“以周兄的本事,一旦出口,必是妙计,但公主得了对策,转头自己去办,岂不是坏了我的好事?”
“本宫从不亏欠人情,”曦瑶公主眸光微转,玉指轻叩扶手,越过小侯爷,问道:“你说与本宫有旧?”
周仁敬长揖及地:“荡龙山一役,公主斩妖救下的那个书生,正是在下!”他抬首时眼中星芒闪烁,“当年手无寸铁的书生,如今……终可略尽绵之力了。”
陈清立刻察觉要素,将刚组织好的策略蕴在心中,准备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