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岑又安静了一会儿,终于把话说开:“她现在是贺太太。”
战术性拉扯:“我说了,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
周岑直言:“怎么可能当你不存在。”
电话这头,自诩得胜的贺敬珩无声地扬了扬唇:是啊,怎么可能当他不存在?
周岑不可能,阮绪宁更不可能,从一开始,他就蛰伏在他们两人的身边,如不散的阴魂般,如今又多了一个“合法丈夫”的身份,存在感更强了。
他还怕被无视不成?
对手的懦弱与退却,是自身滋长疯狂的温床,那一刻,贺敬珩终于承认,自己打心底里不希望阮绪宁与周岑再有任何接触,听声音也不行。
周岑说算了。
那就算了吧。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外表新鲜的苹果,光鲜亮丽地挂在树梢上,接受着好朋友和合法妻子双方的赞美,但只要撕开果皮,他们就会发现皮下的果肉,已经开始变质。
指尖猩红泯灭,他们也结束了通话。
贺敬珩反复回味着变质果肉的“酸涩”,打算点第二支烟的时候,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闯入视野。
阮绪宁洗了完澡。
她戴着垂耳兔造型的干发帽,只有几缕碎发自脖颈处散落,赤着脚,身后的地板上留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贺敬珩,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贺敬珩将烟塞回烟盒,言简意赅:“打电话。”
说着,他快步走近,毫无预兆用单手抱起纤细的小姑娘——单手便足够了。
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一路没入半挽的衣袖。
视角突然转变,被迫坐在男人小臂上的阮绪宁伸手勾紧他的脖子:“你干嘛突然抱我……”
贺敬珩目不斜视:“地上凉,当心再发烧。”
阮绪宁分不清此刻不断攀升的体温是因为泡了热水澡、还是因为那家伙的温柔体贴,她长睫微颤,大腿不经意蹭着他的腰腹肌肉,整个人散发着牛奶浴液的甜腻香气。
连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你刚才是在和谁打电话呀?”
听出妻子语气中的期待,贺敬珩黑眸低垂,颇为凉薄地甩出一个答案:“你不认识的人。”
落在露台上的雨似乎更凶了些。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明的腥气,像是浆果腐烂在泥地里。
贺敬珩很清楚地感知得到。
自己快要烂掉了。
第20章
刚走进房间, 就能闻见一股淡淡的香味。
是阮大小姐严选的室内熏香。
那味道甜腻却并不恼人,用阮绪宁自己的话来形容就是:穿着小洋裙参加好姐妹们的茶会,午后阳光洒下来的时候, 正好吃完最后一口巧克力蛋糕,再偷偷舔掉香草冰淇淋上的杏仁碎。
贺敬珩将人轻轻放下:“穿鞋,去把头发吹干。”
语气不容置喙。
阮绪宁听话照做, 趿上拖鞋走向浴室, 贺敬珩想去帮忙, 却被拦在门外:“我吹头发很慢的。”
复又隔着玻璃门叮嘱:“我房间里有好多漫画书,你可以随便看。”
浴室里响起吹风机的声音。
说来奇怪,听到小姑娘发出的噪音,贺敬珩胸膛里那颗原本鼓噪的心, 竟慢慢平静下来。
他走到占据房间一隅的书架前驻足, 取了本漫画, 没看几页便拧紧眉头:整面墙都是阮绪宁钟爱的少女漫画,本以为会是青涩的恋爱故事, 没想到随手一翻,就是限制级画面。
贺敬珩默默将书合上:说好的圣光呢?
思考再三,又打开钻研了一会儿。
最后, 再合上。
男主角还挺会的, 小姑娘喜欢看这一类漫画,该不会也喜欢这样的恋人相处模式吧?
就在他纠结是否要换一本书继续“研究”的时候, 漫画书的所有者已经吹好头发,打开了浴室大门。
阮绪宁难得眼尖,三步并作两步走近:“你怎么拿了这本呀?”
明显是慌了。
贺敬珩故作镇静地将书放回去:“是你说可以随便看的。”
“都是日文, 你又看不懂。”
“有些剧情看画面就懂了,不需要文字解释。”
阮绪宁越琢磨越觉得这话有颜色, 可看着男人那张气定神闲、充满“道德感”的脸,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于是将嘴边的话咽下去,解释道:“这本是我出国旅游的时候顺手买的,当时只觉得封面很好看,没想到里面的内容这么,这么,这么……”
强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