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观众晚上好!这里是ESPN为您直播的2003年MLB(美职棒大联盟)季后赛首战——洛杉矶道奇队主场迎战亚特兰大勇士队!九局下半,道奇队2-3落后,但此刻满垒、两出局,轮到本赛季国联MVP热门加里·谢菲尔德站上打击区!勇士队投手约翰·斯莫尔茨深呼吸——这一球可能决定整个系列赛的走向……”
微凉的秋夜,逼仄的警车,浓郁到呛人的炸鸡味道,还有聒噪得令人忍不住想要扔出窗外的收音机。
马修坐在副驾,紧了紧身上的警员夹克,伸出两指刮开玻璃上的雾气,白天的繁华喧闹正在褪去,罪恶才是夜晚的主旋律。
这里是2003年的洛杉矶,天使之城,罪恶之都,阿美莉卡西海岸最璀璨的灯塔,却照不亮脚下这片浇灌着罪孽的土地。
怎么又是警察?
马修心里无奈,上帝您老人家不能因为咱从小就正直善良,就逮着一只羊猛薅吧?
在东大当了一辈子警察,又来西大拯救世界?
他的前世,起于一个从小喜欢枪的军迷,后来为了能摸到真铁,参军当了WJ,新训结束以后分到监狱打了一年眼儿,又去了边防缉D,换衣服以后,去了地方继续缉D,最后在卧底任务中牺牲……
而他这一世的身份,则是一名刚从警察学院毕业两个月,分到LAPD(洛杉矶警察局)西部行动局好莱坞分局的实习巡警,正处于F.T.O.(实地训练阶段)。
主驾上是他的T.O.(教官)兼搭档,LAPD三级警员克拉伦斯·约翰逊,一个头发花白的黑人老头,在街头巡逻了30年还是三级警员的可怜老黑。
克拉伦斯显然并不觉得自己可怜,一边啃着加了双倍辣椒粉的炸鸡,一边喋喋不休地向马修传授着他的“生存之道”:
“放心,菜鸟(rookie),附近没有监控,我们可以安心在这里享受一个棒球和炸鸡之夜!等到后半夜,随便转两圈,拷几个醉鬼回去交差,就是完美的一晚!
“然后我们可以在早上下班以后,去车站市场,来上一份刚出锅的荷兰奶油苹果饺子(dumpling),它可以保证我们安睡一整天,不会被饥饿打扰。”
马修嘴角抽了抽,克拉伦斯随口一说,这四个词奇妙的排列组合就超越了他想象的极限。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Whothef*ckingjokeryouare?)”马修忍无可忍,伸手把收音机音量关低,冷冷注视着克拉伦斯。
摸鱼可以忍,噪音可以忍,甚至双倍辣椒粉也可以忍,但一个来自东大的灵魂,实在无法容忍把奶油-苹果-饺子这三个词组合到一起。
“这台警车里,我才是老大!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评分表还在我手里?LAPD只有一半的实习警员能够通过实训考核,剩下的一半里,还有一半需要延期实训、补考通过。最后,还有四分之一,只能滚回家吃奶去!”
克拉伦斯抖着手里的一份表格,趾高气扬,仿佛掌握着马修的后半人生。
“难为你竟然能算清‘四分之一’这么复杂的数字,”马修的语气平淡,言辞却像利刃一般扎着克拉伦斯的心窝,“那你对下面这串数字一定印象更加深刻:从警30年、0开枪记录、0负伤记录、LAPD的罚单之王、好莱坞醉鬼的拯救者。
“你踏马甚至可以一整周不响应一次调度,靠着开罚单和抓酒鬼勉强完成任务。
“来,告诉我,尊敬的教官,对于你来说,T.O.除了每月300美刀补贴,最大的意义是不是可以理所当然地,以载着实习警员的名义,不参与高危任务?”
克拉伦斯怔了怔,一直以来,他能感觉到马修瞧不起他。事实上,不仅是马修,整个好莱坞分局没人瞧得起他。
谨慎在警察中无法赢得尊重,在街头,更不行。
但这不意味着,他可以容忍一个实习菜鸟当面训斥他!
克拉伦斯愤怒地在评分表上画下一长串0分,然后把车载电台的音量拧到最小,把收音机的音量拧到最大。
在解说充满煽动性的嘶吼中,克拉伦斯手握评分表,示威般斜了马修一眼,面色通红,振臂高呼,嘴里的鸡肉碎渣四散飞溅,宛如达到了人生从未有过的高潮。
马修以手扶额,无言以对,连“谁吊(whocare?)”都懒得说了。
他才不在乎什么实习警员的评定,虽然他嫉恶如仇,但对保卫阿美莉卡人民没有半毛钱兴趣。
退一万步说,克拉伦斯怎么就不明白,当他被分配成为马修的教官的那一刻,马修的实训考核就不可能通过。
他怎么会为了一场注定不及格的考试而努力半分?
他是选拔中早已定好的差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