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确实有个事想跟你说……”房东低头笑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进来说吧。”林尔善后退一步,让出一个身位。
“好嘞!”房东进了屋,轻车熟路地坐在沙发上。
林尔善觉得自己应该给他倒杯茶,但是家里只有隔夜的热水,不好拿出来招待客人,于是道:“您等我一下,我去烧壶热水……”
“不用了林医生,就一件小事。”房东在大腿上搓搓手,踌躇着开口道,“那个……林医生,你过来坐啊!”
“哦。”林尔善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什么事啊?”
“是这样,林医生,我儿子马上要结婚了。”
林尔善有点意外,笑道:“这是好事啊,祝贺你。”
“谢谢……”房东挠挠头,“那个……结婚,需要彩礼钱……我和我老婆,这么多年也没攒下多少钱,就想着把这房子卖出去……”
“这样啊……”林尔善明白了:他不能继续住下去了。
他一时间犯了难。
林尔善在京市读大学的时候,魏诚的单位房就拆迁了。回到润城之后,他没有落脚的地方,废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现在的住处:人民医院家属院。
他在租房软件上看过,全润城的房子,要么太贵、负担不起,要么太远、通勤不便,只有这里性价比最高。
现在,这里的老房子也住不下去了,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房东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伸手拍拍他的膝头:“你先别发愁,我们只是有这个打算。但孩子结婚,确实急用钱……林医生,你看这样行不,你要是能多交一年的房租,我们就先不卖房子了,再想别的办法凑点钱。你觉得呢?”
林尔善沉默着,算了一下一年的房租有多少钱,又想想自己的存款,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拿不出来……”
房东睁大眼睛,呆住了:“医生这么穷吗?不应该啊……”
林尔善想说,不是医生穷,是我穷。
魏诚的存款都用来读书了,学医要读七八年的时间,中间学业繁重,没时间勤工俭学,林尔善只能节衣缩食,才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好不容易毕了业,刚入职的小医生,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工资。什么时候干到主任级别,才能过得稍微体面些,但至少得在一线熬上十好几年,才有机会晋升。
从医的大环境如此,家境一般的孩子走这条路,实在是太难了,像林尔善这种没有家境的孩子,更是地狱级难度。
但是说这些也没用,解决不了彼此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