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切都已成了奢望。
云瑟拉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
他痛苦,泪水早已在灼烧般的绝望中蒸发殆尽。
艾奥兰不顾血猎的反对,将擅自开枪的柯罗毁容,并毒哑了他的嗓子。
他想让柯罗陪葬,却又觉得他不配,不配和云瑟拉在同一天死亡。
死亡是解脱,对柯罗来说更是如此,艾奥兰偏不让人解脱。
他偏让柯罗苟延残喘的活着。
血猎盟上下被他清洗一番,如今没人再敢违抗他。
可已经晚了。
云瑟拉死了,她死在了自己怀中。
艾奥兰变得沉默、冷漠。这三年来,他一刻不停地去寻找所有和她相关的痕迹,寻找一个叫“白银嵘”的人。
云瑟拉对那个人是不同的。
她能下意识喊出“白银嵘”那个名字,就足以说明了两人的亲密性。
艾奥兰想要找到“白银嵘”,哪怕在一座墓地看到他的相片,知道“白银嵘”什么样子也好。
但他找不到。
不管是近几十年,还是几百年,都没有这个叫这个名字的人。
艾奥兰还试图解密云瑟拉留下的那个诡异图文,“芸”。
他没能成功解密。
屡屡碰壁,艾奥兰已经逼近绝望。
他什么都找不到,也什么都留不住,只能自欺欺人的将云瑟拉的尸体藏起来。
他太恐惧失去云瑟拉了。
只要尸体不化为飞灰,艾奥兰就可以当作她只是陷入了沉睡,并没有死。
他已经失去了她一次,不能再让她离开第二次。
艾奥兰垂眸盯着颤抖的指尖。
睫毛上凝结的水珠却突然坠落,向来冷硬如霜的面容因情绪起伏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云瑟拉还活着。
她再次出现在了面前。
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世界上是有奇迹的,就像她身上那些无法解释的谜团。
始祖血在身体横冲直撞,他这次的受伤让血液也有了可乘之机,肆意流窜,几乎要将他身体撑爆。
艾奥兰死死咬住牙,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始祖血?”芸司遥看着他身上出现的熟悉裂纹,道:“你还没有压制下血脉?”
刚说完她就反应了过来。
……难怪艾奥兰身体会这么虚弱。
因为连续三年的放血,始祖血脉从一开始就没稳定过,他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压制平衡它,当然虚弱了。
“不要紧,”艾奥兰心知一旦将人放走,他恐怕再也见不到云瑟拉了。
“我不疼的,等一阵子就不疼了,”他语速加快,“之前是因为放血,所以才会这样,以后就不会……”
艾奥兰捂住自己丑陋的皮肤,却忘记了胸口的血洞。
始祖血发作的时候,他的所有自愈能力都会作废。
芸司遥心中千思万绪,最终皱着眉头,将人出血的位置止住。
“何必呢。”
艾奥兰张了张口,突然哑了似的。
芸司遥冷静道:“血族没有转世,我死了,可能一辈子也醒不来。”
艾奥兰声音发颤,却很坚定,“你没有死,你还活着。”
芸司遥:“你如果真信我没死,就不会留着一具尸体了。”
艾奥兰脸色白了白。
他亲眼看着棺材里的尸体化为飞灰,但面前的“云瑟拉”,不管是外貌还是带给他的感觉,都和之前别无二致。
如果她是真的,那棺材里的又是什么?
艾奥兰不敢细想。
芸司遥:“我是血族,你是人。”
艾奥兰:“我并不完全是人,我也有血族的血统。”
芸司遥挑眉,道:“你让我留下,留在哪儿?”
她神色冷淡,似又回到了之前高高在上的血族亲王。
“留在你的血猎盟?”
艾奥兰视线牢牢地钉在她脸上,道:“各区统一,我愿将权力与你共治。”
共治……
芸司遥没说话。
艾奥兰垂眸时额前碎发滑落,在眼下投出一片阴翳。
“共治是因为现在,他们还不熟悉你,等过个几年,或是几个月,我愿意让权。”
血猎盟今非昔比,他管辖的可不止是一个区,而是全区。
骤然出现一个完全陌生的新面孔,就算他能压下手底下的人,也压不住流言蜚语。
芸司遥自然知道。
她对当血猎盟盟主不感兴趣,但她想看艾奥兰能退让到哪一步。
芸司遥不急着走了,她弯下腰,手指从艾奥兰脖颈上的大动脉上轻划过。
艾奥兰瞳仁微微收缩。
芸司遥捧住他的脸颊,慢慢低着头。
“如果我现在就要血猎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