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听完崔不怒的话之后,又问了一些细节。
例如说,当时莫独行衣着如何,状态怎样,身上的伤势又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终究是年深日久,崔不怒也不能一一记得。
根据那已经模糊泛黄的记忆回答:
“他穿的就跟村中普通的孩子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重伤之下,也看不出什么古怪。
“至于伤势,他是受了内伤。
“许是贼人给了他一掌,以为他死了,实际上却并没有了断生机。”
楚青端起茶壶,又给崔不怒倒了杯茶:
“前辈以为,当年屠戮全村之人,武功如何?”
崔不怒闻言略微沉吟,面色也隐隐有些凝重:
“武功不好评判,参差不齐,约摸着,确实是有一两个非同小可之辈。
“我当时挨个尸体检查了一下,出手的应该并非是一个人,有人死的干脆利落,有人却死的拖泥带水。
“想来是因为武功高低落差不同所致。”
“那前辈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其实就是死在了一个人的手里。
“之所以有人死的干脆,有人死的遭罪,皆为此人刻意为之的假象?”
崔不怒想了一下:
“也有这样的可能,含糊手段,让人难以寻找根底。
“实际上,此事发生之后,老夫确实是在周围调查许久,可始终不曾找到凶手。”
他当时以为凶手是一群人,以这样的信息基础进行搜索,最终一无所获。
如今听楚青这么说,忽然感觉没有找到反倒是合理的。
如果凶手根本就不是一群人,而是一个人的话,怎么可能找到?
“如果说,此人拥有这样的武功,想要杀死一个半大的孩子。
“又岂会让他留下性命?”
楚青轻声说道:
“不是和尚拐走了莫独行,一路辗转回到了南岭。
“这过程之中,他到底遭遇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但必然极其艰难……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以性命为赌注弄来的人,岂会落到一个山村之中?
“这当中,只怕有些说不清楚的玄虚。”
崔不怒却忽然说道:
“你是想说,将莫独行放在那村子里的人,是不是和尚?
“他杀光了一个村子的人,专门为了蹲我?”
“这就不得而知了。”
楚青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想要找到一个答案,怎么也得等找到了不是和尚之后再说。
“不过这和尚如今行踪成谜,无人知晓。”
崔不怒则叹了口气,又喝了一杯茶,压下胸口翻腾的火气:
“不管是为了什么,这般杀人害命,当真百死难赎。
“而且,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剑帝皇甫长空……当中图谋只怕不小。”
“崔前辈以为如何?”
楚青抬头看向崔不怒。
崔不怒一愣,却又苦笑了一声:
“我的名号叫不怒神拳,又不是不死神拳……事情牵扯到了三皇五帝,我又能怎样?
“有这个闲心,还不如考虑考虑,该怎么跟莫独行说这件事情。”
“你打算告诉他了?”
“先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既然知道了,自然不能瞒着,他的身世,他凭什么不能知道?”
崔不怒轻声说道:
“若是他愿意的话,尽可以离去,去找他的亲生父亲和弟弟。
“若是想要留下来的话,他虽然武学一无所成,可老夫养个弟子,却也算不得伤筋动骨。”
楚青举起茶杯:
“前辈所言极是。”
这样的抉择并非小事,崔不怒没有因为自己是莫独行的师父,又对他有养育之恩就有丝毫隐瞒,或者是替他做决定。
而是打算将情况说明,让莫独行自己去做决定。
仅此一点,就足以说明崔不怒不愧为师。
崔不怒和楚青轻轻碰了碰杯,这才将茶当酒,一饮而尽。
其后又闲谈了几句,这才出来。
天一门内如今聚集的都是故旧,老相识,因此氛围相当不错。
一连数日,众人不是欢聚谈笑,就是凑在一起讨论武学。
花锦年如今又做男装打扮,她的【乾坤变】确实是有欺神骗鬼之能,任谁也看不出丝毫端倪。
甚至她连言谈举止,都和男子一般无二。
楚青如今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心惊肉跳,还好当时不曾约她一起撒尿,否则真没脸见人了。
莫独行的事情暂且到此为止,崔不怒打算等天一门的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将楚青说的那些事情,转述给他。
至于如何决定,就看莫独行自己。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之间,六月已经过了五日。
而这段时间里,两帮三堂五门一庄常有人到,定安堂的蓝舒意也来了。
和先前见面相比,如今的蓝舒意更加沉稳。
见到楚青之后,二话不说就大礼参拜,闹得楚青都差点措手不及。
温浮生则是昨天晚上来的。
这对他来说,可谓极其难得……
作为落尘山庄庄主,一百二十八里之地,不仅仅是稳若金汤的防线,其实也有点画地为牢的意思。
他这位庄主一旦离去,总会担心有人对落尘山庄下手。
所以当天一门的武林大会给他发了英雄帖之后,他都有点不想来。
前段时间还在纠结……
结果还是铁凌云用铁血堂,烈火堂,还有定安堂三堂渠道,快马加鞭的给他发了一封信,告诉他温柔自岭北归来。
老家伙这才坐不住了,一路施展轻功风驰电掣的朝着这边来了。
一看到温柔,他就老泪纵横。
泪腺发达的让楚青都为之震惊……然后就拉着自家闺女问东问西,从头到尾都没看楚青一眼。
楚青嘴角抽搐,心说这老东西根本就是过河拆桥。
今日一早倒是知道礼数了,大清早的就在院子里等着。
只是一看到楚青,就瞪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要跟我闺女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
楚青强忍着将他一脚踢出去的冲动,深吸了口气说道:
“你可知道,我们这一路走来,有些时候不仅仅是住在一个院子里。”
温浮生脸色一黑:
“那你们还一起住在哪里?”
楚青没回答他,翻了个白眼:
“别给我挖坑!”
“小狐狸。”
温浮生咬牙切齿:
“就算你不说,老子也知道,我告诉你,你必须得给我闺女一个交代。”
“交代?”
楚青睁大了双眼:
“温庄主……你这是什么过河拆桥的新手段?
“我这一路走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黑不提白不提的,感激的话一句没有,上来就跟我要交代……你想咋的啊?”
楚青这话说的不太客气,温浮生也不在意,只是咧嘴一笑:
“你这一路艰辛,我都已经听柔儿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