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汐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墙塌过后的第六天,她还没来及睁眼,剧痛已经席卷了她的全身。
那个时候正值黄昏,眼皮能隐约感受到一点从窗棂上透过来的微弱光芒,双眼微微闪开一丝,窗外的火烧云与那日城破之时巧妙地叠合在了一起,她看得有些晃神。
这是在哪?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她挣扎了一下想坐起来,却被人按住。
“别动!”那人附身压住她,凑到她耳边说道,“京城没事,援军到了。”
熟悉的八宝散香气瞬间包裹住了她,朝汐定了定神,心头稍稍松了下去,她轻轻“嗯”了一声,再度躺了回去。
就在意识逐渐再次陷入昏迷之际,一道灌顶似的清明陡然将她惊醒——不对,这不是桑晴!
她在废墟间斩下的那只荷包,那只桑晴一直都会随身携带的八宝散荷包,还有……还有荷包里的东珠耳坠!
东珠是大楚最尊贵的身份象征,若非皇后与太后,根本没人有资格可以佩戴。
皇后是个病秧子,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寝宫里都快长出蘑菇来了,至于太后……
太后!霓麓!
她深吸了口气,尽量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这口气却顶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方才醒来,她的身心经受不住如此剧烈的重创,一时间剧烈地咳了起来,到最后还带出了丝丝血迹。
朝汐浑身没有一处是听使唤的,她听不见,也没力气,全身的骨头好不容易才接回去,身上的伤口勉强才算止住了血,可纵使这样,她还是强挣扎坐了起来。
“人呢?她人呢?”沙哑不堪的声音如锈刀剐蹭残败不堪的陶片。
“将军!”朝云心里一惊,连忙上前扶住她,“将军你别急,你病伤未愈,不能着急啊!”
朝汐颤抖地抓住朝云的手,她的动作太大,以至于牵扯到伤口,刚刚包扎好的纱布之下,隐隐开始又透着些血迹,她仿佛毫无察觉。
急促地喘息过后,又是一声声催人肝颤地质问:“你告诉我,她人呢?桑朗心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