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凝视着她漆黑的眸子,那双冷冷的眼睛像是一对燧石,仿佛轻轻一碰就能燃起可以毁天灭地的熊熊烈焰。
“南珂罗千里奔袭,应该也是想要速战速决的,否则不会搞这么大的场面。”桑晴稳了稳心神,平静地分析道,“本来应该是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可是大楚现如今的国力不允许这样,我们打不了持久战。”
朝汐点点头。
桑檀登基的时候大楚的国库就不算富裕,再加上有柳相这么一个生怕亡不了国的忠臣,今年容翊南下又镇了一回灾,楚河水师的船舰和京城各部将士们的甲胄也要不断地维护,眼下西北叛乱,四境之下皆被围困,长此以往下去,必定入不敷出。
朝汐原不知道西北的三座城池是为了解她眼下困境而拱手让出去的,现下知道了,心中的愧疚之情更是如滔滔江水一般翻涌而上。
“虽说那三座城池里住着的现如今也是番邦,可毕竟归了大楚,就是大楚的国土。”朝汐道,“西北都护退居西凉关就算了,那三座城池也就当还给西域了,可是朝家军不能再退了,不管是西北还是东南,若是再退,就连关内也要白白送人。”
朝家军数十年以来都是大楚的信仰和支柱,桑檀可以无所顾忌地在这跟柱子上破洞凿壁,可是朝汐不能,一旦这根柱子在她手里塌了,那这仗也不用再打了,直接把桑檀这个凿洞的熊孩子往外一推,江山改名换姓罢了,至少还不用生灵涂炭。
桑晴沉默了片刻:“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西北不能输,东南也不能。”朝汐打断她,“事已至此,没有撤退可言,朝家军五十万血性男儿,无一贪生怕死之徒,火铳炮这玩意儿毕竟是我们发明出来的——东施效颦,照葫芦画瓢造出来的东西,我想丘慈和南洋人就算再强,也强不到哪儿去。”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难当头,朝家军五十万血性男儿,深受大楚恩惠,此战事关国运,只可胜,不可败。
心中感慨之际,只听得马车外转来一声令人震耳欲聋的鹰唳,拉车的马匹被惊地高高扬起了前蹄,车夫险些被掀翻在地,马车也是剧烈地摇晃了起来,朝汐身上的毛毯和手炉全都被晃掉在了地上,顾不上散落满地的杂物,朝汐眼疾手快,堪堪扶住桑晴。
车内两人相视一愣。
这声音是......
朝汐率先反应过来:“悬鹰阵的飞甲?”
桑晴眨眨眼,脑袋还有些发蒙。
马车堪堪停住,来不及过多思量,只听得外头甲胄声叮当响起,随即响起略带沙哑的一声通报:“将军,末将奉悬鹰阵统领沈嵘戟之命,特送来江南战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