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刘筑全来做什么?放人?
不对,桑檀这个臭小子不可能做出这种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情,抓了又放,朝令夕改,他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这样一来等同于让他脱了裤子在长安街上跑一圈。
她的头突然有些疼,脑海里跑马一般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那么就只能是......
正想着,刘筑全突然递给了她一本明晃晃的奏折,朝汐心中暗道不好,伸手接过来,这半瞎虽然看不清小字,可端端正正的“调军令”三个大字却是实实在在跳进了她的眼皮里。
朝汐方才还怡然自得的笑靥瞬间僵在脸上,面色一沉:“出什么事了?”
穆桦大步走到她身边,飞快地说了几句什么,可朝汐根本听不清楚,只是模糊地捉到了“南珂罗......西北......津门”几个字眼,朝云又在她身后悄悄地扶了一把,她有些恍惚,接着联想到方才接在手里的调军令。
“是不是......”她看向朝云,声音有些嘶哑,难以置信地问道,“南洋人动手了?”
“嗯。”朝云轻轻应了一声,见朝汐没有反应,突然想到她此刻应该耳疾又严重了,听不太清,于是又放缓了语速,靠近她耳边再次复述了一遍。
朝汐本就头疼的脑袋这一下子彻底炸了锅,眼前一片金光噼啪乱跳,身体微微晃了一下,险些平地摔倒,朝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将军!”
穆桦和刘筑全也吓了一跳,似乎没想到朝汐能有这么大的反应,方才还怡然自得数太阳的大将军此刻脸色竟难看的像个死人,两人连忙紧张地齐声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丘慈火铳压境”、“朝家军损伤过万”、“西北边关连损三座城池”、“楚河水师即将失守”......简单的三言两语带着一种火焰和废铁的热度,把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骨肉都烧得滚烫,仿佛要将她碾成渣、烧成灰,绵绵不绝的痛感从她的心脏开始蔓延,像是叫嚣着要跟她一起就地粉身碎骨在这座天牢里。
“没......没事。”朝汐强撑着。
喉间猛然涌上一股最熟悉不过的腥甜感,眼眸中是隐隐放光的蓝色火焰。
她的额角青筋微露,冷汗顺着鬓角涔涔地流淌,被朝云扶住的胳膊也开始不自觉地颤抖,朝云心里一惊,连忙翻出怀中的八宝散塞到她的衣襟里,又将腰间系着的酒壶结了下来:“将军,这是殿下让我准备的。”
朝汐颤抖着接到手中,开盖一闻便知道是抑制憬魇的药,心中顿时如蒙大赦,一饮而尽。
将酒壶还给朝云后,此刻的她竟有些后怕——她真的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没有桑晴准备的这壶药,自己是否能将夺人心智的憬魇压下去?